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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白宝林谋害周庶人一案,后宫流言纷纷扰扰,哪怕内务府三令五申的训话也挡不住水被越搅越浑。有人惴惴不安,也有人暗自欣喜。当然,还有对此完全不关心的——比如昨夜才被陛下赐了封号,本以为能一飞冲天的王采女。
“周庶人一个将死之人,死了也就死了。如今凶手都抓住了,怎么还不见陛下翻本小主的牌子呢?”
丽采女粉面微愠,愁眉轻蹙,纤纤手指撑着巴掌大的脸庞,眼波流转哀叹一声,便有千般灵动万种风情。
伺候的宫女都不免看呆了眼,直到被王采女瞪了一眼才忙安慰道:“不是说案子还有诸多疑点么?周庶人好歹是周相的亲闺女,出了这种事,大约陛下是没兴致翻牌子的。”
再看一眼自家小主的盛世美颜,绿腰眼都不眨的信誓旦旦保证道:“主子信奴婢的!只要陛下翻牌子,一定第一个恩宠您!”
“是么?”王玲珑慵懒回头,实则听的受用:“好个巧嘴的丫头!你若是猜对还罢了,若是说错——”
绿腰笑着凑趣:“小主艳绝后宫容貌无双,昨儿晚上都把陛下迷住了!奴婢说的定不会错,若是错了,小主只管掌奴婢的嘴!”
“哼,就知道说些好听的哄本小主。”王玲珑满意的捻起一枚新鲜的葡萄送进嘴里,正要再与绿腰逗上两句,便看到另一个宫女胡璇在门口踌躇张望。
“有什么事儿滚进来说!”王玲珑杏眼一瞪,心下有几分不满。家中带来的丫环就是上不得台面,比宫中调丨教出来的绿腰差远了。
胡璇低着头趋步上前,小声禀告:“小主,是,是乾元宫的消息,陛下今儿翻牌子了。”
王玲珑手上一抖,一枚葡萄捏碎在指尖,紫红色的汁液一滴滴落在桌上。
胡璇的脑袋低的更下,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飞快道:“陛下翻了虞贵人的牌子,方才敬事房的轿子已经抬过去了!”
“咚”的一声,桌上的红木果盘被扫落在地。王玲珑胸口起伏,脸上涨得通红。恼羞成怒的一手指向两个宫女:“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都给本小主自己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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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的摔东西打下人的并不止一个王玲珑,在明粹宫前殿,吴伊人同样摔了桌上一整套上好的茶具。尖锐的碎片从地上弹起,在大宫女玉歌脸上划破一道浅浅的红痕。玉歌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却根本不敢抬手擦一下。
“我的好主子,仔细伤着自己。青瓷琉璃,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屋里收拾了!”
年过半百的刘嬷嬷才从外头进来,赶忙上前拉住吴贵人的手细细查看。她是陛下看在先敬妃的面上特意赐的尊等姑姑,对宫中之事可比吴伊人老成的多。先吩咐道:“玉歌,你去内务府报备一声,就说粗使宫女不知轻重,摔了娘娘的一套好瓷器,劳烦内务府给补上。”
玉歌连忙应了,直到退出门才敢摸摸脸上已经凝合的伤口。刘嬷嬷则打发了屋里人,轻声细语劝道:“奴婢知道娘娘委屈,可宫中就是这样。过了今日,您怎么对付虞贵人都好,但绝对不要给人可趁之机,给您安上一个怨怼的罪名啊!”
可吴伊人是真的委屈:“明明出工出力的是我!陛下难道不知道吗?!凭什么好处给虞枝心!周氏那个贱人虽然打入冷宫,要弄死——”
“娘娘慎言!”刘嬷嬷厉声打断她未尽之语,认真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您记住了!周庶人与您本无关连!她的死和您全然无关,您什么都不知道!”
吴伊人被她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缓了缓才慢慢点头:“我知道了。方才是我失言。我就是气不过虞贵人——明明都是贵人,中秋宴是我帮着操持的,凭什么陛下却先翻了她的牌子。”
刘嬷嬷正色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翻谁的牌子可不是娘娘您好置喙的。”
“我懂了,多谢嬷嬷教我。”吴伊人虽心中仍是堵着一团气,脑子却已经冷静下来:“我会记得谨言慎行谨守本分的,嬷嬷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