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珍珠的担忧,李敬妃笑了,拍了拍珍珠的手,“张明那不会有问题……罢了,我再嘱咐一道就是了。” 说着,又让人传来了张明,叮嘱了一番。 “还是娘娘深谋远虑。”张明吹捧着,眼珠子转了转说,“不过娘娘,经此一事可以看出大皇子绝非传说中那般无用,咱们可不能疏忽大意。” 李敬妃深以为然,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当时的情况就是我也不能这么快想到对策,谁料他反应如此快,还反将了我一军……哎,反正六儿还小,暂且井水不犯河水,由着他们二人斗去。” 张明还想说些什么,临到头又止住了话头,退了出去。 李敬妃方放下心头的石头,没两日又传来太后的懿旨,命她移宫。 “娘娘,好事啊!承乾宫离乾清宫更近了,而且皇爷来了也不用路过翊坤宫,这回看那边如何截人。” 珍珠喜不自禁道,以前他们没少吃地理位置上的亏。 要她说,她家娘娘也就是进宫晚了些,否则郑氏还不定能风光起来呢。 李敬妃早就瞅准了承乾宫,只是一直不敢开口,没想到天上掉了个馅饼,砸到了她头上,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 转而又疑惑,“你说的甚是,不过好端端的太后怎么想起移宫呢?” 珍珠嘴角挂着笑意打听了一回,回来兴奋地说,“听说是大皇子建议的,娘娘,依奴婢看大皇子还真是气度过人呢。” 李敬妃扭了几转帕子,撒开了手,轻声哼道,“算他识趣!” 珍珠抿唇一笑,知道这是自家娘娘不好意思了。 接下来的时间后宫呈两分天下之势,有着皇上数十年宠爱的郑娘娘坐镇西六宫,后起之秀李敬妃虎踞东六宫。两人频频过招,郑娘娘光是胎气都惊动了数回,不过有着四位教养嬷嬷在,孩子仍然□□地存在她腹中。 李敬妃则趁着郑香儿身体不适的情况,主动出击,使出各色手段,让皇上在承乾宫中不亦乐乎。 “娘娘,往常您不是说一定要稳重吗?怎么近来背道而驰?”珍珠有些不解。 李敬妃掐下枝头艳丽的花朵,目光幽深,“若是不趁着郑香儿怀孕时期让皇上习惯来承乾宫,恐怕日后就没有咱们的立足之地了。” “啊!”珍珠大吃一惊,不相信,皇爷多宠她家娘娘是有目共睹的,如今的后宫也就她家娘娘可以和翊坤宫那位相抗衡。怎么会无立足之地呢? 李敬妃收回外泄的情绪,心中五味杂陈。 甫一搬进承乾宫她欢欣异常,在咸福宫她也是一宫之主,但比起承乾宫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象征意义,咸福宫总是少了点什么。而且,咸福宫和乾清宫之间被翊坤宫拦着,有个风吹草动郑香儿就晓得,心里不太得劲。 承乾宫就不一样了,它和翊坤宫一东一西分布在乾清宫两侧,郑香儿就是想探她宫里的事还要经过乾清宫呢。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皇上已经习惯了抬脚就往西六宫走,一开始她还能按捺住,后来还为帝王薄情伤心了几日。 直到有一日经由朱常洛的提示李敬妃才意识到原因,产生了一种焦虑。 必须在郑香儿生产前让皇上习惯往东六宫走动才行。 “听闻大哥儿喜欢龙井,前儿个皇上正好赏赐了一些下来,给景阳宫送去些。”李敬妃突然说道。 珍珠立刻应下了,扭头包了一大包命一个小太监送了去。 收到李敬妃送来的茶叶,朱常洛知道自己能够安静好一阵子了,这正是他想要的。在李太后大寿之前,他不求别的,但求缩在一角不引人注意,好好地将人参果给培育出来。 在恭妃的尸身前,朱常洛暗下决心,一定要让她得到死后的殊荣。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给母亲一个死后的殊荣是他唯一能够做的了。 和王安去偏殿看了看人参果树,在王安的精心照料下已经开始瓜果了,目前还只是个小揪揪。 王安对朱常洛如此重视一盆盆栽很是不解,不过既然自家小爷如此重视,他也把照看果树当成头一件重要的事。 “好,好,太好了。”数了数小揪揪,足足有30个,朱常洛喜不自禁。 王安看着绿油油的小果子,心下有些犹疑,“殿下,只送一个盆栽行吗?要不您抄写一本孝经?” 朱常洛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是。” 最近送来的墨是鹿角胶墨,写出的字墨黑有光、入纸不晕,弄得朱常洛下笔之前都是谨慎至极,唯恐浪费了一方好墨。 系统眼见朱常洛用在练字上的时间越来越长,忍不住了。 “该学闽南话了。”系统说。 朱常洛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情愿,“我觉得光学语言没用。” 系统倒是从善如流,“那你觉得什么有用?” 这个问题难倒了,他长于深宫,就是读书也不过一年有余,如何知道什么有用呢? 想了又想,他有些不确定地说,“心机城府?” 系统沉默良久,作为系统,他是不能过多干涉宿主的选择,但是显然他的宿主走入了歧途。 “或许在宫里心机城府乃是阴谋诡计很有用,但是作为一名皇者,只有拥有广博的胸怀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帝王。” 朱常洛抿抿唇,不说话,显然不太认同系统所言。 系统只要愿意就能够知道朱常洛的想法,如何不明白他在抗拒? “皇帝是怎么来的?”系统问。 “当然是上天选择的,君权神授。”朱常洛不假思索。 “……”系统突然发现他的宿主是个标准的明代土著,只好说道,“一开始没有国家,只有部落,那么黄帝、蚩尤、尧舜禹,他们为什么能当首领?” 朱常洛若有所思,“……难道一开始是百姓选出来的?” “对,身为帝王其实就是等于和百姓签下了一份契约,百姓给帝王至高无上的身份,缴纳税费,而帝王则通过建立军队保护百姓不受外族侵略,组件政府让一切井井有条。这是最为浅显的契约,深层次的契约还有很多,以后你会慢慢体会到。”系统觉得很有必要给朱常洛安排一些爱国主义教育,否则这样培养下去不过是另一个朱翊钧。 当一个帝王更注重私利时,是一个国家,更是一个民族的悲哀。 朱翊钧的所作所为系统都看在眼里,那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但是他的最高目的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而不是造福百姓,他没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想法。 系统将横渠四句写在了光板上,朱常洛心潮澎湃,但系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要走的路还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