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班准甚至忽略了白之随意翻他柜子的不礼貌,只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轮回的大门。
死神正在挥舞着小镰刀朝他招手,阎王爷拿着生死簿问他想去哪层地狱。
“准哥……”
白之软乎乎地叫了他一声,常年练舞的柔软手指搭在了班准的肩头。
班准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再去看荣潜的眼睛。
稳了,第九层。
油锅地狱,欺善凌弱,谋占他人财产、妻妾之人,依照情节轻重,判炸N遍。[1]
班准像只乌龟一样缩了缩肩膀,避免被白之继续触碰,整个人趴伏在床上飞快地思考着对策,默默在心里组织可以被荣潜原谅的措辞。
果然,人要是被逼急了,除了数学题什么都做得出来。
班准突然福至心灵,一把反握住了白之的手腕,撑着另一只手肘坐起身,情深义重地开口: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荣潜:“……???”
白之:“……???”
班准边唱,边趁着白之注意力集中在他的歌声中时,不着痕迹地将两本结婚证从白之的手中顺了出来,用侧过来的身体挡着,以此来避开荣潜的视线。
“一句话,一辈子,”班准的演技除了在片场之外的任何地方,都可以轻松地摘得影帝桂冠,“一生情……”
他按按家居服的口袋,确认结婚证不会掉出来后,才抓着拐杖站回床边,给了白之一个哥俩好的眼神:
“一杯~酒~~~”[2]
他简直是天才。
既向从侧面委婉地向荣潜解释了他和白之的关系,同时又把即将暴露的结婚证悄摸摸搞了回来,并且不会导致荣潜因为白之知道他结过婚的事情而增添负担。
这个时候,班准就更顾不上白之擅自翻动他的东西了,要是真的被荣潜在心里重重地记上一笔,他一百个床头柜都不够赔的。
白之的脸蛋儿红扑扑的,还带着几分醉意的眼睛迷蒙着,目光里满是对班准的崇拜,作势就要起身朝班准扑过来:
“准……”
“对,准备准备就躺下再休息一会儿吧。”
班准迅速打断白之的话,回头瞅了一眼看起来对他们视若不见的荣潜,拄着拐杖就逃了出去,速度比腿没有受伤的时候溜得还快。
他虽然想要赢得荣潜在未来对他的宽宏大量,但他不傻。
即便脑海里没有关于原书的全部记忆和详细情节,但班准知道,白之今天贸然来到他家,还喝得酩酊大醉,绝对不是偶然事件。
班准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自己一个人走进了那间很久没有住过人的闲置客卧,在不惊动那两人的前提下,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慢吞吞走到床边,倚在床头的靠枕上休息起来。
他之所以敢关门,让荣潜他们两个独处,是因为他深切地知道荣潜不可能向白之自爆自己跟他结婚的事情,甚至有着敢赌誓发愿的勇气与自信,如果荣潜真的有那么想不开,他就真的愿意吃掉整个儿京海市所有的粪池。
毕竟刚刚在给白之用热毛巾擦脸的时候,荣潜落在白之脸上的那种温柔目光,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识过的缱绻。
班准叹了口气,轻轻甩了甩被白之扯得隐隐刺痛的右手,想着白之就这样醉醺醺地待在他家里,既不能跟荣潜发展感情,加之也不像那么回事儿,便从家居服的口袋里掏出手机。
刚准备打给甄不甲,那头就提前给他打了过来。
“准哥,我跟Amy联系过了,”甄不甲被班准之前的态度吓到,再打电话回来的时候,语气明显变得和往常一样恭敬,“她说剧组这段时间都没有白之的戏份,所以她就去陪公司其他的艺人去沪海出通告了。”
班准冷笑一声,“陪别的艺人出通告?”
甄不甲立马应声道,“对,准哥,Amy说可能需要麻烦准哥帮忙照顾一下白之了……”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十分担心班准随时会发怒。
班准的语气倒是还算平静,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既然知道是麻烦,还好意思送到我这里来?我是她爹吗?”
甄不甲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都痛快地道歉:“不好意思准哥,我现在就去你家把白之接走,送回到他自己家里去。”
班准挂了电话。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Amy的意图。
外界传言他是个同性恋……不对,这也不算是传言,所以即便瞧不起他用这些卑劣的手段获得某些奖项和角色,但却又不得不忌惮着班家的雄厚实力和那位让人闻风丧胆的班氏集团总裁。
因此就算不跟班准在同一个剧组演戏,这些趋炎附势的人也努力地将自己手中值钱的小玩意儿训练好了,以礼物的方式送给班准,就期盼着他能一高兴,大手一挥地给他们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