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桥摇头,她也不知道祁长廷去哪儿了,但瞧见何成手中拿着信,心里咯噔一声,“出什么事了吗?”
何成愣了下,有一瞬间想把密信藏去身后,又僵硬停住。
“有什么事就说吧,白姑娘不是外人。”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少年自门口踏入,面色看起来不太好,有些发白,唇色浅淡,难掩疲态。
何成对上祁长廷的目光,再三确认对方确实连朝中的消息也无意隐瞒,方才展开信纸,掐去敏感信息,说了涝灾反复和钦差大臣的事。
比当事人祁长廷反应更大的是白桥。
“涝灾反复?!”女孩儿瞪大了眼睛。
虽然她对原书里的剧情线记得七零八落,但可以确认,一直到年节之前,淮南都好好的。
年节后,淮南确实发了一次凌汛,大雪皑皑不知掩盖了多少尸体,但如今她既已引导男主留下清淤,彻底修整水利,这桩惨剧应当也不会发生了。
何成没想到白桥会这么激动,奇怪地望过来。
白桥赶忙收敛了神色,恨恨磨了磨牙。
她知道此事定是反派搞的鬼!
若让那钦差大臣来了,大坝才真的要完蛋!
她当即想开口阻拦,可……
这种事要怎么说?
祁长廷只当白桥是在忧心涝灾和百姓,未多做纠结,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沉了几分。
他掩唇咳了两声,问道:“是钦天监哪位大人观测出来的?”
何成又翻了信件第二页,答道:“监正李大人。”
钦天监监正。
祁长廷蹙眉,努力在脑中回忆这人同祁景闵有没有什么交集,可禁不住大脑昏昏沉沉,胃部也开始一阵阵抽痛。
“公子?公子!”
清冽的味道钻进鼻子,祁长廷猛然打了个哆嗦。
白桥不知何时站起身来朝他走了两步,眸中担忧毫不掩饰。
少年对上那目光,不知怎地觉得有些烫人,强自镇定地转了开。
白桥没注意祁长廷的小动作,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放任此事不管。
“公子,”她斟酌了一下词句,委婉道:“此前公子也提过常大人在户部有政敌,而且……根据我在南方长大的经验,这次的涝灾确实不太可能短时间反复,倒是冬日凌汛的可能大些。”
白桥的观点很明确,但也很出人意料。
祁长廷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部隐痛,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望了白桥一眼。
“姑娘确定吗?”
当然确定!
白桥心里呐喊。
口中:“……不确定。”
怂就一个字,这种事说确定也太可疑了。
祁长廷挑眉,饶有兴趣道:“姑娘当初为了清淤,为了百姓,忙前忙后,为何如今得知涝灾可能会反复,却反而劝我别当一回事呢?”
白桥噎了一下,硬着头皮圆话:“这不是,有公子在最后把关嘛,我就说一下自己的看法。”
祁长廷知道这是瞎话,但并不以为忤,而是笑了。
“姑娘也有被障住的时候吗?”
“?”白桥微愣。
“姑娘利于商事,于政事却多有生疏。”祁长廷莫名感到一丝愉悦,又忍不住抬手掩唇咳了一阵。
他另一手挡住白桥要给他倒茶的动作,“无妨,只是着凉了。”
祁长廷轻缓了一口气,眸中笃定,“那位钦差有可能是常大人在户部的政敌派来的,所以我们的目的是不让他来。”
“可钦差来不来,与涝灾是否会反复,没有必然联系不是吗?”
白桥微怔,她轻吸了一口气,陡然明白了祁长廷的意思。
钦差表面上是因涝灾反复而来,可实际上,不过是人心鬼蜮。
所以要阻止钦差来捣乱,并非一定要证明涝灾不会反复,而重在人心。
户部……户部!
“啊。”她轻张了下嘴,瞬间有了主意,眸子亮闪闪地望向祁长廷。
祁长廷又笑,但他喉咙痒得厉害,不想说话,于是抽出一旁的两张白宣,一张递给白桥,一张铺平,起身执笔。
两人同时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答案,一份是风骨嶙峋的行楷,一份是洒脱自由的……硬笔书法。
笔落,两人互相望向彼此的答案,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