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
沙发上的人忽地出声。
夏云梨停下脚步,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十二点门禁。”顾约淮饶有兴味:“你是灰姑娘吗?”
夏云梨:“……”
她的嘴为什么老这么快,怎么就把这事说出来了!
夏云梨干脆不接茬,只是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记得吃药。”
将U盘放进包里,她正要开门。
“需要南瓜车送你吗?”
顾约淮略带痞气的声音再度响起,语速断断续续的。
夏云梨没发现异样,关注点全在他的调笑上。
她撇嘴:“你能站起来再说。”
顾约淮却不再回嘴。
这着实与他的性格不符,夏云梨觉得奇怪。她转过头去,见顾约淮侧趴在沙发扶手上,发丝凌乱,遮住了半张脸。
这就睡着了?
夏云梨狐疑,心底浮现另一个猜测,还是……人晕过去了?
这个念头刚划过脑海,她的神色一僵。
不会……吧……
“顾约淮,你怎么了?”
她仓促跑到沙发旁,撩起他前额的发丝,拍拍他的脸,体温烫得她的心一颤。
夏云梨惊道:“这么烫?”
她本以为没那么严重的。都这么不舒服了,还有时间和她插科打诨。这人简直是脑子不清醒。
夏云梨迅速翻遍客厅所有的抽屉,都没找到医药箱。冰箱也空无一物。
她惊讶地微睁双眸。
什么都没有。这人真的有在好好生活吗?
夏云梨起身,又擅自走到浴室。
看到右边挂着一条柏林蓝毛巾,犹带湿意。像是意识到什么,她蹙眉低头一看。
这男人发烧还洗澡,有没有常识啊?!
夏云梨将毛巾浸湿,叠成方块。她走到沙发,俯身端详顾约淮。
他的眉毛拧成麻绳,呼吸急促。可能觉得冷,顾约淮抱着双臂,虾米般蜷缩身子。
夏云梨将毛巾敷在他的额头。
顾约淮的身子颤了下,看着竟然有些可怜。
她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十一点半,还有半小时就门禁。她心下在走与不走之间来回徘徊。
半晌。
夏云梨叹气。
“你今天就讹上我了是吧?”她喃喃道:“这就是个阴谋。”
没人回应。
总不能不管病号啊。
夏云梨从主卧翻出一床空调被,给顾约淮盖好。
看着他通红的脸,夏云梨思索,退烧要尽快,网上跑腿太慢,不如下去买。
于是她下意识轻声交代:“你家什么都没有,你等我喔。”
说罢,她将门拉上,只剩一条门缝。她没有密码,只能这样处理。
细碎的脚步声渐远。
月光清冷。
偌大的房子恢复了静默。
男人薄薄的眼皮动了动,他蓦地睁开双眼,眼神无比清醒。他缓缓捂上心脏。
胸口的火,灭了。
男人曲起长腿,指尖抚上额上的湿毛巾。他有些疑惑,不可思议,甚至还带着点天真。
她刚是不是说,等我?
*
这个小区太大了。
夏云梨靠导航,才找到正门。好在门卫大叔对她和顾约淮印象深刻,答应等会放她进来。
打好招呼后,她开始找药店。
这附近一带很繁华,深夜也是灯火通明。正门对面有三家药店,旁边还有大型超市。她挑了间大牌连锁药店。
刚进门,一股苦涩的药剂味扑鼻而来。夏云梨其实不反感这种味道,反而让她有种安心感。同样,她也不排斥消毒水的气味。
带着点苦的味道都让她备感安全感,就连顾约淮身上也隐隐带了这种厚重的味道。她以前一直很爱埋在顾约淮的怀里。
药店里只有伶仃人。
老板在收银台给客人结账。她环视一圈,药架上琳琅满目的药品,让她看昏了头。
夏云梨想找一种退烧药。
以前她发烧的时候,李清茉给她喂一颗就会好,但她一时忘记牌子了。
前一批客人结账走后,药店老板看她无头苍蝇似的,热情地招待,“小姑娘,需要点什么啊?”
夏云梨看他,有些无措,“我……忘记药名了。”
药店老板看上去将近五十岁,他乐呵呵地道:“我卖药半辈子了。你随意形容,我保准能给你找出来。”
夏云梨狐疑:“真的?”
“骗你干啥子?”老板拍胸脯,“这里的药我可都是如数家珍。”
夏云梨想了一会,为难地道:“我只记得两个字。”
“啥?”
夏云梨:“颗粒。”
老板:“……”
这姑娘真不是对家找来砸场子的?
他干笑两声:“没事,那你告诉我你身体有什么问题也行。”
“我朋友发烧了。”
为了显示自己的专业,找回场子。老板一股脑推了许多退烧药,夏云梨在里头正好发现了刚忘记的牌子。
她将它挑了出来。突然想到什么,又让老板给她准备一个完备的家庭医药箱。
从药店出来后,夏云梨又去超市买了一双女士拖鞋,一个水壶和一些蔬果禽肉。
拎着一堆沉甸甸的袋子,她艰难地回到了二十层。将右手的袋子都换到左手,夏云梨推门而入。
室内灯光明亮。
她将袋子放到地上,弯腰换上新买的室内拖。直起身子后,沙发上空无一人,只剩下空调被孤独地蜷缩着。
人呢?
夏云梨眨了眨眼睛,喊了一声:“顾约淮?”
没人应答。
她加大音量,“顾约淮。你在吗?”
他不会自己跑出去了吧?
下一秒。
“我在这。”
低哑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
夏云梨走到门口,探头,里面的情形让她差点被口水呛到。
“你在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