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黄鹤风听见后,眼皮动了动,默默地摸了下自己的衣袖,心道皇上这是何苦来哉,巴巴地跑来觊觎状元爷的饭,唉……
自然,这炖羊肉最后也没能入薛岑的法眼,反倒是杨大人包揽了大半。
午间琴濯带来的黄芪煨羊肉,孟之微还特意给杨大人留着,等得忙完的时候交给了他,回家热热还是能吃的。
杨大人看到那炖得鲜香的羊肉,却是翘了下胡子,觉得肚中还是饱的,“今儿这羊肉老夫可是吃伤了。”
孟之微才知他们中午也吃过羊肉,看杨大人一脸苦大仇深,把食盒收了起来,“既这样,这回就放过您老人家了,等您什么时候回过味儿来再说。”
杨大人捏着胡子尖叹道:“皇上也是挑食得很,自己点的都不爱吃,出来还不得受罪?我看改天还是让大侄女露两手,不然非得饿瘦了不可。”
“只要皇上不嫌弃,这自然没问题。”孟之微嘴上说着,心里想到琴濯的态度,着实有些虚,已经提前想着怎么去哄人了。
于是离开军器所的时候,孟之微特意反着走绕了两条街,去以前的老糖铺子里买了些琴濯喜欢的果脯,没成想出门的时候就碰到了四处闲晃的薛岑。
薛岑看到她手里抱的东西,就道:“又是给夫人买的?”
孟之微点着头,没敢说这是为您前来蹭饭的安抚。
薛岑心里又跟拧麻花一样,别别扭扭的。
孟之微见他不说话,也不好把他丢在大街上,人生地不熟的,丢了皇上可不好找。
“天色将晚,皇上还是早些回吧。”孟之微不太敢今天就把薛岑领进门,如果琴濯一生气,她后面三天可能就没饭吃了,那才叫惨。
“无碍,我随便逛逛。”薛岑话里似乎并未有放她离去的意思,提步与她并排而行,“我听闻孟卿夫人也是钱州人士?”
“是,臣的岳父岳母当年经营些小本生意,常在此出海。”
“出海可不是小本生意了。”薛岑似笑非笑,也并未深问。
孟之微被他有一句没一句勾着,倒是说了不少关于琴家的事,不知不觉也快到家了。他面上无波无澜,内心视死如归,已经想好到时候去杨大人那里蹭饭了,却听薛岑道:“我还要四处走走,孟卿便早些回去吧,当心夫人等得着急。”
眼瞅着到家门口了,孟之微怎么都要客气一下,“前面不远就是臣租的住所了,皇上不妨进去喝杯茶?”
薛岑私心是想的,但也知道自己总这么往上赶,只会越来越放不下,待要推拒,听到琴濯的声音:“薇薇是你么?快给我看看,眼睛都睁不开了……”
薛岑转过身,看到琴濯臂弯间挎着篮子,眼里应该是进了东西,一只手揉着,眼皮已经通红还挂着泪花,仰着头朦朦胧胧又看不清人,只听到孟之微的声音便伸着手挨过来。
看着快要触及自己的衣襟的纤长手指,薛岑的心都往上提了一寸,斜刺里孟之微忽然过来,将琴濯的手腕一把抓住朝她那边带了过去,薛岑当即觉得心里咣一下,落得又狠又重,将他脑海里的一瞬恍惚都驱得一干二净。
殊不知孟之微看到琴濯差点认错人也是吓了一跳,没多想就把人拽了过来。
琴濯趔趄了一下,不免抱怨:“干嘛呀……你快帮我看看,眼睛好疼。”
琴濯努力眨着眼,却越磨得疼,眼白都泛起了血丝,泪花堆在眼角连人都看不清。
孟之微见了,也顾不得薛岑在场,抬起琴濯的脸去翻她眼皮,“你撑一会儿别眨眼,我给你吹吹。”
两个人旁若无人,薛岑立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连黄鹤风都替他尴尬。
罢了,孟之微才想起来还有薛岑这么个人,心里也是一阵无言,硬着头皮又请了一遍人。
薛岑深知自己进了门怕喝的不是茶是醋,强忍着心中的躁火,道:“我还想去别处看看,这次就不叨扰了。”
他的目光从琴濯身上掠过,见她还垂首揉着眼睛,像只没精打采的猫,嘴角刚一掀又看到孟之微抓住她的手,皱眉念叨:“啧,别揉了,眼睛都成兔子了,回去洗洗。”
“又疼又痒。”琴濯挤了几下眼睛,还是很不舒服,只因有薛岑在场,才轻声抱怨着。
薛岑屈指摩挲了一下发痒的掌心,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可能就爆炸了,黄鹤风轻咳了一声,适时提醒:“天儿不早了,皇上也该回了。”
薛岑怕又看见二人你侬我侬,移开目光,顺着台阶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