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片刻,黑衣男人看到她为难的神色,便知道她不会,耐心指点道:“你过来,我教你,你注意咒语和手势。”
他念了一遍咒语,手指同时结印变换,段昭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边跟着默念咒语,一边手指比划着,学了个两遍,顺利将金钱豹定在了门口。
“恩公,你懂得的仙术好多,会用叶子杀妖兽,又会定身术。我从来没见过别人像你一样厉害的,你在修仙界行走,肯定很多人崇拜你吧。”段昭然要夸人,必定让人觉得真心实意,舒服到心坎里。
黑衣男人又开始闭目打坐了,沉默不语。
段昭然不以为忤,继续将书写的两张条幅贴在了大门之上,拍了拍手,点点头,心道:大功告成。
回到大殿里,她靠着朱红的圆柱,看着对面男人打坐时专注的神情,心里各种猜测,慢慢地合上了双眼。陷入黑暗之前,她还在想,这个男人一直没有挪动位置,应该在疗伤吧?
外面暴雨越来越大,狂风灌入庙内,吹得挂着的黄幡飞扬,略微带着几分深夜的寒凉。黑衣男人未曾休息,睁开眼,看了一眼对面的青衫少女,正抱着一件女式外袍,睡得酣畅。
他心道:是自己多虑了,这姑娘年纪虽小,做事却井井有条,将她自己照顾得很好。
“哗啦……”
一阵瓦盆碎裂的声音传来,在寂静的深夜格外响亮,段昭然一下从睡梦中惊醒,跳了起来。
她小声惊呼道:“来了?”
屋外摆放的几盆野花正是用瓦盆装的,刚刚碎裂的声音是它们传来的,被一道剑气扫得七零八碎的。
古庙大殿前站着个深衣劲装男人,手提重剑,嘴唇勾勒着几分轻蔑嘲讽之意,“雕虫小技。”
来人与尤不凡的脸部轮廓十分相似,正是尤不凡的兄长尤不平。他听闻自己亲弟弟被算计,百年修为无进益,大怒之下便来找段昭然算账了。
毁掉了瓦盆装的野花,迷幻的白雾散去,露出了殿宇的真实面目。
尤不平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大殿前的爱宠,心中一喜,蹲下身子去抚摸,结果触碰到冰冷僵硬的尸身,瞬间又悲又怒。再一看金钱豹的眼睛下一片血污,显然被算计瞎了眼,才死于非命。
他握了握拳,终究还是先将金钱豹收到了乾坤袋中,等到解决了此间之事,再带回去好好安葬。
等到尤不平推门之时,看到大门上两张条幅书写的硕大字迹,他已经没放在心上了,全然被愤怒侵占,只认为这是段昭然的挑衅。
一道剑气纵横,破旧的大门终于结束了它的使命,摇晃着倒在了地上。
尤不平与段昭然二人双双对视,皆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尤不平道:“很好,看来段姑娘很有自知之明,在此等着我。我也不为难姑娘,舍弟不凡之事,只要姑娘立刻自尽于此,便一笔勾销,不连累旁人。”
他不是段昭然,修为已然到达金丹之境,进来时就知道古庙里还有另一个人,受了重伤,隐藏在黑暗中,想来与这个女人关系密切。这样的组合不足为惧,他动手也只是两息之间的事,偏偏他想折磨一番段昭然,看着她犹豫两难,最后发现两个人还是不能逃离死亡,而露出后悔的神情。
奈何段昭然十分淡定地瞥了眼暗处另一个人,道:“尤真人,你想我死,也得让我死得明白。明明当日之事挑起事端的源头是赵景渊,拿出白玉无瑕药丸的是连水芸,令弟误服了药丸,百年修为无所进益,也是他想英雄救美。这些事情一件件列出来,与我何关?”
“幼稚!”尤不平斜了她一眼,见到暗处之人没有动作,更加放心了。在他眼里,段昭然此举不过是临时前的挣扎,这么简单就决定赴死,看来暗处受伤的人对她来说很重要啊。
他道:“赵景渊是我的主君,我打不过;连水芸出自灵宝城,我不能打。那么,最后剩下的只能找段姑娘你了,谁叫你不乖乖吃了那药,也就没今日之事了。”
段昭然无语,真够无耻的!
说完,尤不平握着重剑,青光一闪,浑身气势大涨。
段昭然心中惊骇,犹如波涛扑面而来,她惊声大呼道:“传闻天衍宗乃当世第一仙门,其掌教元辰仙尊更是德高望重,我再不济,也是他们天衍宗邀请来的客人,半途出了事情,难道他能坐视不理?”
尤不平哈哈大笑道:“段姑娘,难道你不知道元辰仙尊闭关了吗?估计没个百年不会出关。”
段昭然也不恼,微微一笑,道:“难道阁下没发现体内灵力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吗?”
实在是段昭然的态度转换得太快,尤不平脚步一顿,运转灵力,不到平日里的一成,“你下毒了?”
脑海里闪过野花、金钱豹、条幅等等,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大意了。
段昭然道:“尤真人还是速速离去为好……”
尤不平没有听她的,反而聚集全身灵力于丹府,拼劲全力一击,剑气蛮横霸道,让人胆寒不已。
不是攻击的段昭然,而是朝着暗处的黑衣男人而去。
段昭然第一反应是爆丹,正在想着应对之策,转眼就见到尤不平朝着救命恩人去了,心里慌了,她可是见到对方打坐了半夜没动身,肯定是疗伤不能动。
“危险!小心!”
千钧一发的时刻,她毫不犹豫地飞身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