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歆桐无法理解，她震惊地说：“我怎么可能让你去做饭啊！”

“人总是要吃饭的啊，你又不会做饭。”林早说：“而且你不是给了钱的吗？”

周歆桐极为无奈：“我给的钱，可不是雇你给我做饭的啊……”

林早今天格外地傻里傻气，或者该说是老实？她心里想什么，居然就真的说出了口：“那你给的那叫什么？上交家用吗？”

周歆桐觉得有点怪怪的，又觉得这个词颇为贴切，思索了一下脱口而出：“那你不就是我老婆……？”

周歆桐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脸热得要命：周歆桐！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自己和林早……要是自己是男的，说出这句话，恐怕是跳进黄河也洗脱不清臭流氓的罪名了！

林早倒是没觉察出哪里不对，还乐呢：“好像也不错啊，这就嫁入豪门了……”

周歆桐听见她的反应，冷静了一些，好奇地问：“你想……呃，嫁入豪门吗？”

林早难得诚恳地说：“不想，但是我想要有钱。”

如果有钱，她就可以买新衣服。

如果有钱，她就可以想吃什么吃什么。

如果有钱，她就可以搬出这个又破又脏的地方。

如果有钱，她就可以养活自己，就可以让舅舅和舅妈不用再吵架。

如果有钱，或许很多事情并不会发生；如果有钱，或许她也可以像周歆桐一样自信又耀眼、如果有钱……

如果有钱……

她就可以轻松一些吧。

林早想着想着，突然就有点想哭，她双手收紧，整个人彻底埋在周歆桐身上，不多时温热的眼泪就渗透了周歆桐后背上的衣物。

今天的晚风似乎比昨天要温暖许多。

林早喃喃地说：“桐桐，谢谢你。”

她的声音很细很软，带着哭腔，却把周歆桐的整颗心脏烫得火热。周歆桐这一刻真的感动极了，有种终于修成正果一般的感觉——林早，多惹人怜啊；生了病的林早，悄没声儿地掉金豆子、和自己撒娇，这谁扛得住啊？

她坚定地、万死莫辞地对自己说：如果是林早，被挠死也值了……而且林早这么软，爪子又能锋利到哪里去呢？反正自己皮糙肉厚，怎么挠也不会有事的……

生病的林早有些脆弱又有些爱娇，让她恨不得永远背着她，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但是生命的尽头还遥不可及，小破楼就已经到了。

周歆桐一步一步地爬楼梯，又慢又稳当，一直到林早的家门口，脚步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林早，到家了。”

林早差点睡过去：“嗯……”

林早的双脚落在地上，周歆桐开了门：“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买粥，可能要一两个小时之后才能回来。”

买个粥怎么会那么久啊……林早心里抱怨，或许是因为刚刚打着精神说了太多，她现在又累又困，懒得再搭理人，直接就往房间往床上扑了过去。

周歆桐不放心地跟了进来，看着林早乖乖地盖着被子，仍然要自己亲手把被子掖严实了才行。林早睡了，周歆桐也就有了余心去留意自己好奇已久的林早的房间。

林早的房间简简单单的，收拾得很妥贴，一张林早正睡着的单人床，秉承林早家木制家具的特点，稳稳实实地立在那里，被单是可爱的黄色小鸭子；一张带着书柜的写字桌上，课本一本本一科科码得整整齐齐，是写完作业就立刻收拾的好孩子了；房间开着一扇窗，老旧的雕花玻璃被刷了绿漆的木框定着，看着也挺精致的，只是窗锁处似乎已经坏了；除此之外，就是一个衣柜，同样是木制的，有一边的柜门上还镶嵌着一面大约五十厘米长的镜子，却是从左下角的地方，作为中心布满了裂痕，甚至由于碎裂时的惨烈，有好几块碎片都不翼而飞，露出里面光秃秃的木板。

周歆桐的视线定定地停在那面破裂的镜子上，然后又移回林早脸上，她轻轻地说：“那我走啦。”

林早没有睁眼，含糊地“嗯”了一声。

周歆桐要去的那家店位于市中心，一来一回就要个一小时，这家中餐店的粥做得中外闻名，但只接受预约，也没有外送服务。但办法总比困难多，没有外送，可以打包啊。由于周歆桐很喜欢这家的口味，这家店也常年给她留着位置，只需要过去之前打个电话便是了，周歆桐之前可不需要去记这种电话，于是给周妈妈的助理打了个电话。

周妈妈的助理叫做汪娅，在周妈妈钟竹悦身边已经待了将近十年，可以说得上是知根知底了。不过汪娅虽然知道周歆桐又和她爸吵架的事，却还并不清楚周歆桐已经搬出来，还问呢：“需不需要我再让老张去接你呢？”

周歆桐已经坐上了出租车，“不用，我妈还不知道我住在哪呢。”

汪娅：“……？？？”

她当然没有那个资格去对周歆桐进行说教，于是很利索地挂断了电话，转头就给周妈妈打过去了，一板一眼地汇报了整个通话过程。

周妈妈一直很担心周歆桐在外面会饿死自己，毕竟她不重口腹之欲，在家都能经常忘记吃饭。于是她听到这个消息倒是很欣慰：自家崽子至少已经长大到能自己觅食了。而不想让自己知道她住在哪里，那就算了吧，她一向很尊重女儿的自主性。

周歆桐到底是和周妈妈有默契的，她们现在就好像，周歆桐只是很正常地搬了出来，其他则一切照旧。

林早迷迷糊糊地被周歆桐从床上捞起来，她抱着被子靠在床板上呆呆的，还没醒神，就闻见一股子米香。

她像小动物一样动了动鼻子，眼睛还没睁开，就左右转着头，寻找着香味的来源。

周歆桐又被可爱到了，声音柔情似水的：“林早，来，我喂你喝粥，喝完就可以吃药药啦~”

林早还没睡醒，被她的语气恶心到，就直接表现出来了，她痛苦地皱起了小脸：“不要啊……好恶心……”

周歆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