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真、紫胤、玄月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上元笑呵呵地拱手招呼。
他身形伟岸,两道剑眉斜飞入鬓显得颇为凌厉,但眉下一双丹凤眼柔和了刚烈之气,左侧鼻翼贴着一片小金箔用来掩盖瑕疵,使其相貌很有辨识度。
玄月收手,将金蛇法剑抛还给紫胤。
紫胤单手接住自己的法器朝天一指,流光穿透云层一道彩虹赫然出现,七彩霞光宛如烟火璀璨绽放,弄出的动静比玄月大多了。
上元君打招呼没人理,面子挂不住,抽出龙骨鞭,扬手一鞭抽碎了空中幻景。
紫胤再次受到挑衅,很是不悦,和上元斗起仙术。
玄月成功挑事,掩鼻闷笑,问叶澜玄:“寻真,你说紫胤和上元谁更厉害?”
叶澜玄不会往玄月挖的坑里跳:“都比我厉害。”
玄月爱好从别人手里抢东西,适才夺了紫胤的法剑,现在又把叶澜玄的扇子拿在手中,徐徐摇道:“听说前几日紫胤去过灵隐宗,所为何事?”
叶澜玄压了压眉,反问:“你的消息这么灵通?”
在大众场合原主一贯清冷疏离,鱼儿们都习惯了,他越摆谱越激发男人的征服欲。
玄月侧身靠近叶澜玄,举起扇子挡住两人脸,压低声音,道:“我心中挂念你,自然想知道你的一举一动。修仙名门评选,你如金莲出世,清绝雅韵令人见之忘俗,想亲近你的绝非我一人。”
“栖云君继任宗主邀你前来观礼我已然心紧,紫胤原本是去雁北城探查离奇血案,却专程绕路去灵隐宗,事出反常必有妖。寻真,你给我个准话,是否除了我没人能与你亲近?”
叶澜玄偏头避开玄月的气息,顺带看了眼还在比试的紫胤和上元,答非所问:“四大宗门实力相当,你当众挑衅紫胤道君,又让上元君掺和进来,若不平息事端搅了栖云君的好事,我亦脱不了干系,你的挂念我受之不起。”
玄月君脸色微暗,沉吟片刻,又和颜悦色:“小事,仙术切磋而已,我去拆开他们。”
话毕,玄月飞出手中折扇,将缠斗在一起的金蛇剑和龙骨鞭划分开来。
化神期修士的灵气有颜色,可以识别身份。
紫胤的灵气似月华,银白浓郁。
玄月的灵气似翠竹,青绿葱郁。
上元的灵气似琥珀,橙黄金郁。
翠竹琥珀被月华裹挟着冲出平台,化作闪耀小圆球飞向百丈之外的山峰,眼神好的能看到峰顶被齐整整地削掉半边。
叶澜玄暗暗乍舌,第一次亲眼见识仙术对抗,除了华丽好看,杀伤力也不容小觑。
这几条鱼都惹不起,外表高冷内心慌张的叶澜玄终于能理解萧鼎之说的话了。
金丹修为的确是蝼蚁般的存在,他不是贬低我,而是陈述事实。
玄月君看似劝了架,又好像没劝,将矛头拉回来指向自己。
“恕我直言,二位不该在陵虚宗的地盘上争斗。我与紫胤随缘切磋,上元你凑什么热闹?莫非是觉得紫胤好欺负,手痒了?”
紫胤:“……”
上元:“……”
“玄月,猎蛟给你猎出迷之自信了?一条水蛇都捉不住,哪来的脸信口雌黄?”紫胤呵斥,“嘴这么碎,要不要我给你缝上?”
玄月君收回折扇,状甚悠闲:“你去雁北城又探到了什么消息?肩负使命,惊恐城民翘首以盼,你为何中途改道去灵隐宗?”
叶澜玄心里咯噔一下,玄月在自己这里问不出什么,便挑明让在场的人都听到,逼紫胤作答。
紫胤丝毫不慌,稳如泰山:“我的行踪需向你汇报?你家住海边,管得宽。”
“我替雁北城城民焦心,也替我的挚友寻真君捏把汗。这事若传到雁北城,城民保不齐要怪寻真君耽误正事。”
叶澜玄脸色微变。
玄月这话说得奇葩,直接把自己拉下水,可能是因为自己没给他承诺,心胸狭窄借此报复,要及早与他划清界限才行。
“玄月君何出此言?”叶澜玄冷色道,“紫胤道君去灵隐宗与我何干?灵隐宗虽小,宗门上下也有百余人,雁北城民要怪罪也怪罪不到我头上。况且紫胤道君不辞劳顿折道灵隐宗,是与我宗执掌商议增援一事,北域内的几个宗门紫胤道君都去过。”
紫胤见叶澜玄向着自己说话心情大好,澜弟这个昵称差点脱口而出,但叶澜玄的下一句话又破坏了他的好心情。
叶澜玄话锋一转,对紫胤说:“灵隐宗势弱,不配与各大宗门同行,日后修仙界有什么集会,紫胤道君不必亲往告知。此行结束,我会与执掌商议封山谢客,全宗门潜心修炼。”
“寻真,不必如此……”玄月图一时爽快,惹心肝生气,连忙解释,“我逗紫胤玩儿,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
紫胤也急,顺带拉踩:“我从未低看灵隐宗,倒是玄月目中无人,你与他断交便是,别连我也拒之门外啊!”
这番对话说直白不直白,说隐晦也不隐晦,瓜田李下容易生出许多联想。
吃瓜众人窃窃私语:“这几位是什么关系?怎么有点龙虎相争只为细嗅蔷薇的意思?”
“就是你说的那味儿。寻真君在名门评选大会上凭超凡姿容结识了不少名人,私下交往甚密,听说灵隐山下的弛道常有满载货物的马车飞奔,装的都是奇珍异宝。”
“难怪灵隐宗其名不扬,无极主殿的奢华程度却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
“寻真君凭一己之力撑起整个灵隐宗,养活上百号人,身体吃得消吗?”
“胡说八道!寻真君玉洁冰清,休要玷污他的清白,仰慕者争奇斗艳,不过一场徒劳。”
“这位仙友,修仙界言论自由,你心思歪往寻真君头上扣屎盆。你如此护他,怎不去与那三位道君斗上一斗?”
上元的龙骨鞭急速挥来,精准地抽在嚼舌根之人的脸上,惨叫过后,全场寂静。
叶澜玄心中万马奔腾,想趁此机会把这几个麻烦一并甩了,肃色道:“封山并非我临时起意,灵隐宗要追上各大宗门的脚步必须下苦功。这件事我本不想在此说,但我与几位相识一场,闭关该有个交代,望各位好自……”
叶澜玄话未说完,但见前方大殿内出来两列白衣弟子,两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和一个道袍隆重,身型昂长,温文儒雅的成熟男子。
之所以用成熟来形容,因为叶澜玄不知道栖云的具体年纪,修仙驻颜术并非每位修士都会,他却已熟练掌握,或许他比身旁的老者还年长。
单从面容上看,他少年花期已过,但又没有岁月刻在脸上的中老年沧桑感。
栖云的目光越过殿下众人落在叶澜玄脸上,停留片刻又逐一扫过紫胤、玄月和上元。
他的眼神平静似水,天生的微笑唇微微抿着,看起来亲切随和脾气好,但知晓剧情的叶澜玄和那些被他整过的人都清楚他是一只批着羊皮的狼。
殿下众人离开原本的座位挤在一处,分明是叶澜玄所在的地方有事端,栖云却视而不见,偏头对身旁老者说了几句话,将宗主玉芴双掌托于胸前,由白衣弟子开路进入三清殿参拜道神。
继任大典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开始了,搞得众人目瞪口呆。
得了口令的老者捋着白须,面带和蔼微笑,中心十足道:“诸位不必在意我宗事务,该的凑热闹继续凑,千万不要拘礼,把陵虚宗当市集对待便可。”
老者阴阳怪气地指责,围观众人立刻各自归座。
叶澜玄从玄月手中拿回自己的折扇,沉声说了句:“失礼至此,还不散了?”
紫胤和玄月两看生厌,互抛眼刀拂袖而去。
上元离开时,对叶澜玄低语道:“封山对我无用,得了空闲,我会去九溪峰找你说说今日之事。”
叶澜玄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