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叹:“程濯太绝了。”
话头一转,群里又热热闹闹聊起程濯。
只不过他高三出国后就离开了十四中学子的视野,这些年一直低调,以至于现在能聊的,还是他在高中的事。
“程濯跟乔落是怎么分手的?”
看到这一条,孟听枝猛然一窒。
像逃避什么似的应激反应,快速关了手机屏幕,决定不再继续朝下看了。
胸口闷着一口不上不下的气,她呼了一下,撑膝站起来,还是觉得难受。
外头天色转了阴,她拿着手机出去逛逛。
她家就住在十四中附近。
这一代都是古城区,十年前就开始说翻新重建,不知道是出于古建筑保护还是什么的,蜗牛速度。
东拆西挖,雷声大,雨点小,这一带好像还是原貌。
长街禁车,尽头的秀山亭是个有几百年历史的古城门,跟碧波荡漾的谭馥桥把苏城最好的十四中困在中央。
有多少十四中学子的青春回忆,都留存在城门巍峨和湖柳依依之间。
孟听枝读高中那会儿,早上小广场停满车,赶早读的学生都要步行通过秀山亭的洞门,到达十四中的校南门。
孟听枝喜欢在自家二楼窗口边系鞋带,那时候院子里枇杷树还没有长到遮天蔽日的程度,立着文人铜像的小广场在俯视角度一览无余。
车子来来往往,学生下车关门。
她聚精会神地看着窗外,寻着某个人的隽秀身影。
有时候系鞋带要三秒,有时候要七八分钟,任阮美云在楼下怎么催,她也说等等。
她总能掐准时机,背着书包跑出巷口,慢下脚步,就是一场日复一日的单方面偶遇。
他前,她后。
秀山亭下有一家叫“三生有信”的书屋,卖文具书本,还有一个当时很时髦寄信业务,玻璃门顶端挂着青铜串风铃,进出都响。
有一次,风铃急震。
程濯停步,侧身避让搬书工人,孟听枝跟他跟得认真,一下就撞到他身上。
“没事吧?”
沉慵又不失少年气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她鼓起勇气,扬起脸来摇了摇头。
细软刘海从两颊往后滑,无比期盼能被他认出。
他的视线甚至没来得及往她脸上落。
忽然冲过来的徐格一把搭住他的肩,把他撞得朝后退了一步,他扶着孟听枝的胳膊也在那时松开。
松得自然而然。
“完了完了,濯哥哥,这次湿鞋了,我怕不是要去割□□。”
他目光越过徐格,这才看向眼前面皮通红的小女生,就像看一个寻常到泛善可陈的学妹。
“你干脆用喇叭喊?有女生。”
徐格转头发现身边还有一个存在感极低的瘦弱女生,笑嘻嘻伸脸,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没心没肺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两个穿十四中白衬衫校服的少年搭着肩,沐着老城区的清澈晨光渐渐走远。
三生有信的风铃一直在响。
响了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