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自己使用时并没有感受到外推力,也没有从定水珠中获得力量。 而花娇娘虽为半仙,但她靠吸人阳气修炼,早已成为邪妖。定水珠吸收不了她的灵气,反而将灵气聚集起来,她越是投入的多,受到的反噬也越严重。 花娇娘一时不能相信,展开手掌,掌中渐渐现出一颗冰蓝色的珠子,莹莹放着辉芒。她定定看着珠子。 “难道我就活该受到这样的报应吗?” 她仿佛在自言自语。 四九有些同情她,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不是她的贪欲,如何会落得这般下场? 花娇娘的眼神越来越冷。 四九一凛,意识到她可能想做什么,焦急之中,身影一闪她已经飞到花娇娘面前飞手便去夺珠子。 花娇娘动作更快,收了珠子与四九对打起来。 一个回旋翻身,四九伸手去探她背在身后的手,然而,花娇娘灵活一转,光芒闪现间一阵花香袭来,四九连忙屏息躲开,这些美丽的花瓣都是致命的幻术。 现在的她速度变快,还可以勉强应付,她抽出一把幻术凝结的长剑,挽起一个剑花向花娇娘刺过去。花娇娘纵身飞跃而起,在空中和四九打斗起来…… 两人正相持不下,只听珩之一声高喝:“花娇娘,你若是想死,我祝你早登极乐!” 花娇娘一抬头,珩之手中正握着她的玉牌,见势就要往地上砸,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尖叫道:“不要!” “把珠子给我!”珩之另一手伸向她。 四九已经放开了她。花娇娘自知不敌,已经泪眼盈盈地委坐在地。 僵持中,她终于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帮我修复容颜。” 她还是不甘心,想再博一次。 珩之不等四九回答,面色一寒,举手便向地上砸去…… “不!”花娇娘终于失去所有筹码,扑上去抱住他的腿,拦住了珩之最后的动作…… 四九举着手掌看那冰蓝色的珠子,确定是自己那颗。叹息一声,将定水珠收进了灵台中。 在这种被威胁的情况下,即使她有办法,也不愿意做这个好人。 花娇娘自那一天后就消失了。 门房老仆和李秀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都聪明地闭嘴不言,当没有这个人存在过。 三个月后,苏杭一地的引水渠修建初现规模。 四九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珩之。 他这段时间几乎天天泡在钱塘江周围,督促引水渠的修建。这几天更是到了试用阶段,干脆住在了江边临时搭建的工地上。 苏杭百姓第一次见到这样接地气的钦差,连连感叹苍天有眼、朝廷有福。若是知道他很有可能是下一代皇帝,恐怕更要感动的痛哭流涕了。 虽然,李秀时常回来询问她的饮食起居,她过得着实不算差。但耐不住闷得要长毛了。 之前她想跟着一起去,珩之说太阳毒的很,会把她晒黑的。她就傻傻地听话待在府中,如今实在待不下去了。 甚至不顾李秀的劝阻,换了一身男装,四九悄悄出了门。 外面的太阳确实很烈,黄土路上都飘着热气,仿佛要把一切都蒸发掉。 等到了田地,四九才知道,男人的眼光有多宽广。 她还以为就是修建一些引水渠,将钱塘的水引到农田里就可以了。没想到,眼前的景象是这样的—— 围绕着钱塘江,到处都是修建工程的匠人和百姓,几乎人山人海。 在江水下游,地势较低的地方,有无数三尺宽、四尺深的水渠蜿蜒远去,一直延伸到农田深处。借助地势的优势,水流顺利地到达目的地。 在地势稍高的地方,江边出现一座座水转翻车,利用水流驱动水车轮旋转起来,上面的水桶便带着一桶桶水向岸边转去,水最终被灌进岸边不远的蓄水塘里,再顺着无数沟渠流进农田。 而在上游,地势最高处,出现了一排的高转筒车,借助湍急的水流,将江水提升到高岸之上。岸上同样也有蓄水塘…… 离江水远一点的地方,便在田中凿井、或者修建陂塘蓄水、陂渠串联…… 工程之庞大是四九没有料想到的,取水方式的多样亦是她所不知道的,例如那些水转翻车、筒车、陂塘……她不过说了一句最简单的话,而他想到的却如此周全和深入。 四九一边感叹,一边飞快地在各个工程之间来回看稀奇,原来这个时代的人们就想到了利用水流等自然的力量。 在一架水车旁还有好几个农家少年正光着脚踏水转车,水转翻车因此往岸边的陂塘蓄水的速度都加快了许多。 四九看的有趣,便也想脱了鞋袜上去试上一回。 那些少年也看到了她,有几个便接头接耳,说她的容貌看起来十分俊俏。有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从水车上跳下来,见她穿着锦袍玉佩边问:“你是哪家的公子,怎么来了这里?” 四九拱手说:“听说钦差大人在这里修建水渠,我一时兴起便来瞧瞧热闹。” “对了,你们刚刚那样好玩儿吗?我可不可以试试?”四九怕他再问别的,连忙转移话题。 其他的少年便有人打了口哨,嬉笑着叫她一起。 四九三下五除二脱了鞋袜,便抓着水车上的竹竿往上爬,那个浓眉大眼的少年还在下面推了她屁股一下。 大家都当她是个俊俏的公子哥,上面的也伸手拉她,很快四九就坐到了他们一起,光着白嫩脚丫子在踏板上用力蹬,便有水花涌过脚面,凉沁沁的。 一群少年一边踏着一边高声尖叫,欢喜非常。 “你的脚怎么和姑娘家一样,白的这样不一般?”一个心细的少年便问她。 四九脚丫子一翘,说到:“我家哥哥就是把我当姑娘养呢,总不许我出门,怕把我晒黑了,你看我的脚保养的多好!可是我想出来玩儿,想跟你们一样。” 这话说的本来还有些羡慕她的少年们都自豪骄傲起来,虽没有拍胸脯,但都想着以后要多带这个伙伴一起玩。 正在四九玩的尽兴时,从田埂上来一群人。为首的青衣公子身旁跟着一个年长的老者,他正偏着头和老人说话。 青衣公子也着实不太像个公子,他的袍子下摆扎在腰间,发冠虽然还是一丝不苟,但脸上汗迹斑斑,和玉树临风什么完全扯不上。 等四九注意到时,那群人已经在往水车这边走了。 不管珩之变成什么样,四九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的身形,瞬间想起自己是个古代大家闺秀这件事,慌慌张张就从水车上翻身下来。虽然她提着鞋袜跑的飞快,但架不住车上那群少年的声音更快。 “哎!你跑什么呀?荷包都掉了!” 四九脚下一顿,不知道是回去捡呢还是继续跑? 她正要拔腿继续跑,就听身后又传来声音:“咦,荷包上像是只肥鸭子,这不是女孩儿带的吗?” 这不行,再继续跑肯定要暴露了。四九眼一闭、牙一咬,转身几步奔回去,眼看荷包已经近在眼前,她正要伸手捡时,一只大脚出现在荷包边上。 “下去全都是土坷垃,脚丫子硌的不难受么?” 四九认命地抬起头,努力扮成一个无辜的鹌鹑样子。 面前的珩之弯腰将地上的荷包捡了起来。 “难……难受,所以,能让我先把鞋袜穿上再说话么?” 四九就看到,刚刚只是面无表情的珩之,突然脸色冷若寒霜,直盯盯看着她局促不安一直动来动去的脚丫子。 “你们在此等候片刻。” 然后,四九就被拎鸡仔似的,被珩之夹在腋下抱到一处小丘后面。 她的屁股挨了两巴掌,羞的像现了原形的虾子、弯腰缩背不肯抬头看他。 赵昊也不指望她抬头,这样才能坚持训下去—— “你还委屈了?知不知道错了?” 四九心里不以为然,她又不是真只有十六岁,对这种训孩子式的问话很有些难堪和羞耻。 但又怕他发怒。她是知道的,珩之真生气了根本不会这样和她讲道理,肯定一句话不说,只威压都能把人吓破胆。 “知……知错了。” “错哪儿了?!” 四九又是一颤,干脆一咬牙、一闭眼,听天由命:“不该不像个女孩子脱了鞋袜和男孩子玩耍!” “你还是孩子吗?他们还是孩子吗?”赵昊听了这回答,才真是气死了。恨不得告诉她,云弟的媳妇儿和她一般大都是两个娃儿的娘了! 她已经长成少女,是会让他晚上辗转难眠的女人…… 还有,那些少年郎,都十七八岁了,哪里还是孩子?! 一向稳重老成的赵昊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与她分说才好,气得在草地上走来走去。 四九正一脸郁闷地揪着地上的小草,赵昊几步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一脸严肃地说到:“一、你错在一个人偷跑出来,不带下人。二、你错在不分轻重跑到这里来,到处都是水塘深渠,你不要命了?三、你错在不知善恶便随意轻信他人!” 第一次听到珩之一口气说这么多,四九愣了半天,等彻底消化了这一二三四条后,心中的郁气一散而光。没想到不是因为什么淑女教条、封建保守残余,反而句句都在为她的安全考虑。 四九心中愧疚,自己不过因为无聊,便无所顾忌地跑出来,却没想过这些问题。前世因为工作她也各地飞来飞去,从来不会忘了这些出门注意事项,如今,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想道歉又不好意思,四九看着他欲言又止,大眼睛眨了眨,干脆扑上去抱住了他。头搁在珩之肩上,她才吭吭哧哧地说到:“对不起,这次是我做错了,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赵昊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有点懵,他不是在训她吗? 既然听进去了就好,赵昊白了她一眼,要帮她穿鞋袜。 啊哈?珩之刚刚……翻白眼? 四九噗嗤笑出声,不等他动作,自己勾了鞋袜两三下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