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邬青叶的神情,谢允非也能猜到八、九分了,当下便只默默相迎,陪她们入内。
倒是邬青叶把那封退婚书拿了出来:“莫夫人,麻烦你把退婚书念一遍给我听好吗?”
莫夫人既意外,又有些不忍:“还是别听了吧。你只要知道是退婚书就够了。”
邬青叶却执拗地摇摇头:“我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说的,上面的每一个字我都想知道。”
谢允非自觉地起身,避嫌退了出去。
莫夫人低叹口气,展开纸笺,低声读了起来。
这份退婚书写得十分简短,先是提了句两人本来定下娃娃亲,再说如今因地位悬殊,不再适合婚配,于辛丑年戊戌月丙午日,双方决定解除婚约,从此之后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最后是男方署名濮文洲,还按了手印。女方那一处是空着的,自然是留待邬青叶自己补上。
邬青叶忽然抬头看向莫夫人,眼眸中却并没有太多伤感:“如果文洲哥真的想和我解除婚约,邵阳公主一开始就没必要阻拦我们相见。这份退婚书要么是别人写的,要么就是她逼迫文洲哥写的。”
莫夫人何尝想不到这点,她摇了摇头道:“青叶,暂且罢休吧,别和邵阳公主硬争。如果濮郎君真的是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他自己就能将心意表明给公主。公主总不能强行逼迫濮郎君成亲,更不能永远将他留在王府中。你只要耐心等待一段时日便可知道濮郎君的真正心意了。”
邬青叶沉默片刻,朝莫夫人点点头。
莫夫人见她听劝,便欣慰地道:“你就安心在我家里住着,要是缺了什么,尽管和我提。”
她看着邬青叶把退婚书收好,回头朝庭前院子里笑道:“允非,你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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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无咎听完甲一回报,知道莫夫人陪着邬青叶去了次鲁王府,出来时邬青叶神色郁郁,显然是没见到濮文洲。
又或者是见到人了,但是被解了婚约?
但以他对濮文洲的了解,那是个心气颇高之人,也有野心在官场上一展才能,绝不是甘于做公主驸马之人。
濮文洲还在其次,最让他放心不下的还是鲁王杨颉。
那是位只要见了姿色出众的娘子,就想方设法往床上带的王爷,说好听点是风流,说不好听的话,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登徒子。
就邬青叶那傻不溜丢见谁都敢往家里带的劲儿,哪里会是鲁王的对手?被人吃得一干二净,都还在帮人数吐出来有几块骨头呢。
不过那位莫夫人行事倒还靠谱,烧饼铺那件事处置得当,不留后患。有她在的话,出不了什么大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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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青叶虽然对莫夫人点了头,却不代表她赞同莫夫人的说法。
她很确信,文洲哥已经向公主表明过他的心意了。
进王府时,她一报上姓名,邵阳公主就投来饱含敌意的眼神。退婚书上提到了娃娃亲,也是文洲哥告诉邵阳公主的。
这些都说明文洲哥一直在回绝公主。
即使如此,邵阳公主也没有放他走的打算。
邬青叶对莫夫人说去烧饼铺找杜雪娘。
莫夫人只怕她因为濮文洲的事而郁郁不欢,也觉得她与差不多年龄的小娘子相处说说话,更容易排解郁闷。只在她出门前嘱咐几句,让她小心些。
邬青叶自然满口答应。
她带着大灰离开莫府,先熟悉鲁王府附近,找到几处隐蔽而又能看见从王府出入之人的地方。
几天守下来,她大致知道了邵阳公主来去的时辰——公主每天上午过来,直到午后或是傍晚才会回宫。
这天午后,她来到王府外,等了一阵,便见公主的车驾离去。
她上前敲响了王府的大门。
王府的门子似乎还记得邬青叶的样子,让她在门外稍候片刻。
又等了一阵,门子才开门请她进去。
邬青叶随着领路的小厮往里走,到了那天去过的花厅,却没见鲁王妃,只看到一个锦衣华服的郎君,五官生得颇为不俗,又自带一股天潢贵胄的矜贵气度。
他微笑着请她入座:“你想见濮公子吧?”
邬青叶半是疑惑半是警惕地望着他:“你是谁?”
他大笑起来:“你既来此处,却不知这府中主人是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