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莹,屋里实在是太闷了,你和我一块出去逛一逛,怎么样?” 张莹见杨明去而复返,似乎不太习惯家里一大堆人围着问东问西,掩嘴“噗嗤”一声笑了,牵着他的手躲开爸妈的纠缠,道: “行吧,难得你来我们村子一趟,我带你看看我老家长什么样。” “爸,妈,我们去去就回。” 看着自家闺女倚靠在男友肩膀上,张莹父母一阵摇头,颇有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感慨。 天色洗净般的澄澈透亮,秋末的阳光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杨明凝视着苍穹几秒钟,随后才回过神来,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是真的一样,可脑海中的记忆却始终告诉着他,这不过都是虚假的泡影。 “汪汪汪!汪汪汪!” 一男一女还没有走出几步路,一阵令杨明抖擞精神的狗吠声传来。 不一会,便见一头田园犬不知道从哪个疙瘩角落里蹦出来,嘴巴微张,吐着舌头,哈着气,尾巴兴奋地一甩一甩,凑近上前之后就一直围着张莹团团转。 杨明总感觉这条狗好眼熟,可不就是自己当初刚进张家村时见到的那条恶犬嘛。 相比于那时候见到的体型,现在这条田园犬才是正常情况,不时撒娇似的用脸去蹭张莹的裤脚,逗得张莹笑得花枝乱颤,连忙蹲下来怒搓一顿狗头。 “小黄,现在没时间陪你玩,自个找个地方玩去。” 田园犬摇晃着狗头,誓要做两人之间的电灯泡,老是跟在两人身边。 张莹拿它没办法,也就只好让它跟着。 杨明面色有些凝重,双眸传来阵阵凉意,在通幽视觉之下,眼前这条狗根本就不存在!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心中疑窦丛生,杨明面上不露声色,在张莹的陪同下在张家村四处闲逛。 相比于曾经见到的荒凉寂静的村子,如今的张家村总算是有了几分人气,有老人家在自家门口搭着藤椅晒太阳,有赤足的顽童在道路中间相互追逐打闹,年轻人倒是比较少见。 一路上闲聊着,杨明穿插地提出一个疑问: “张莹,你爸刚才说不用担心彩礼的事情,怎么听你爸的口气,你们张家村怎么像是不差钱的样子?” 张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左右看了看没人,压低嗓门道: “这是我们张家村的秘密,我不能说。” “就算是刚才提问游戏的条件都不行?” “不行!” 张莹摇头如同拨浪鼓一样,态度异常坚决。 杨明心中一凛,似乎找到了某种线索。 二人闲逛着来到张无腿家附近,杨明状似无意地指着不远处那栋楼房,道: “那家装修得看起来挺不错的样子,是谁家的?”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八卦?”张莹挽着杨明的手臂,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道:“那是咱们村上一届村长的儿子家,家里可有钱了,不仅在城里买了好几套房,还买了一辆玛莎拉蒂,可羡慕死人了。” 二人边走边聊着,来到油菜花田附近。 此时已是十月底,油菜花田中盛开着大片艳丽的花朵。 油菜花除了三月份开花之外,若是在八月份种植春油菜品种,在适宜的环境和气候之下,十月份还会再度开花。 “你来抓我呀。” 张莹笑颜如嫣,笑着跑进油菜花田之中。 杨明不愿意陪这个陌生女孩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抽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查看一番,失望地发现这不是自己原本的手机,里面的短信也都是一连串陌生的信息。 在找不到其他线索之前,张莹盛情难却之下,杨明也只好逢场作戏,从后面追逐上去。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在阳光下肆意地追逐,尽情地释放着青春的活力。 二人不知不觉地深入油菜花田当中,四周都是生长到半人高的油菜花,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花香气味。 女人的体力终究是比不上男人,在长达半个多小时的嬉笑奔跑后,张莹已经开始出现疲态,注意力不够集中,在田野中不小心拐到脚腕,“诶哟”一声摔倒在地。 杨明喘着粗气从后面追上,嘴上说着“怎么这么不小心”,正准备扶她从地上爬起来。 可正是这么一躬身,恰好看到油菜花丛中格格不入的一株植物。 这一株植物高度比周围的油菜花略低,枝具纵沟槽,密生灰白色贴伏毛,叶掌状全裂,裂片披针形,隐匿在艳丽的油菜花田中不易察觉。 杨明好歹也是本科毕业的大学生,对于眼前这一株植物一点都不陌生,以前学校还经常科普相关的知识,张贴各种照片在学校走廊文化墙上。 这是,大麻。 环顾四周一圈,杨明才恍然之间发现,在这片油菜花田的深处,竟是稀稀疏疏地栽种着大麻,有着油菜花天然的掩盖,这种植物根本不会被外界察觉到。 “原来,这就是张家村不差钱的原因” 张家村,不甘死尸,张莹一家,这些事情似乎都连串起来了。 发觉出张家村隐藏的秘密瞬间,杨明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眼前如同真实的世界开始一一崩解。 杨明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苏醒过来的冲动,双眼再次睁开的瞬间,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张家村,哪里还有什么张莹一家人? 此时,此刻,他正坐在310路灵车上,冷汗浸湿了他的衣服。 在他的身前,纸人司机无声地盯紧着他。 看来,刚才多亏了这位纸人司机的功劳,他才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因为,阳光大厦附近的惠民路到了。 他,该下车了。 尽管纸人司机没有开口说话,杨明瞬间秒懂对方的意思,左手提着公文包,右手提着生锈菜刀,有些踉踉跄跄地走下灵车。 外面依旧是漆黑的夜晚,红月妖异冷辉投影而下,丝丝缕缕白色雾气萦绕,漆黑的阳光大厦矗立在不远处,这一切都让杨明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一时之间竟是有些舍不得离开刚才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