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派来援军,这场仗有希望了。”
“徐如林,疾如风,动如臂使,当真了得!”
“蹄声如雷,竟是整齐不乱!”
“尘烟漫天,直冲云霄!”
“这是一支精锐之师啊,却不知道是谁的部队?”
“在咱们宣武军中,相信大帅的控鹤军至多也不过如此罢!”
“不知统兵大将是谁?你们可曾看清旗号?”
一位校尉满脸兴奋,众人都是面面相觑,显然被这个问题问到了。
因为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们实在是找不到心目中的那个人选了,葛从周正在新乡和李克用连番血战,张存敬驻守陈州,庞师古孤军血战郾城,袁象先在曹州练兵,朱珍和王重师在滑州和李嗣源拼命,况且袁象先这些小辈貌似还带不出这样阵容的精兵,李思安和李重允倒是能带出这样的军队,长剑军和踏白军大抵也是这样的阵容,但长剑踏白二军正在滑濮方向激战李存章的黑鸦军,于此相隔何止数百里,断断没有可能这么快就增援赶到郑州。
那么,这个人却又是谁?
来人是谁,大家此际难以猜度,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有,此人必然不是等闲之辈,来援大军越来越近,已经可以遥遥看到一面擎天大旗,直接如同插在半天云里一般呼啸过来。
众将仔细辨认之下,一个个的顿时都露出了笑容。
“走,去接人,不能怠慢!”
“是!”
“援军来得真快,也来得很及时,如果再晚上几天,关内将士恐怕都只有死路一条,果然是给我等带来了希望,王都头凶悍善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深得大帅器重啊。”
“是啊,兄弟们都已经撑不住了。”
“不知道李将军怎么样了?”
“李都头一双腿全废了,听说昨天刚醒那会儿,一睁眼就吵着要上墙守城,听说自己的两条腿废了,当场大叫一声,吐血昏迷,到现在还没醒,大夫说是急火攻心,只怕是……”
“哎……”
……
下面,已经有人打马而出,大吼道:“王彦章率兵来援,快快打开城门!”
话音未落,关门已经打开,一个个浑身都是烽烟气息的将官士兵大步走了出来,他们大多要么头上缠着绷带,要么胳膊上还渗着血迹,但队形却是丝毫不乱,法度纪律森严。
就这么一站,一股悲壮莫名的气息就流露出来了。
也只是这一站,就能看出来,西路军这些日子确实打得太苦了。
王彦章注目看了一圈,心中不禁一沉。
王彦章虽然在河北对阵周德威,但却是百分百的沙场老将,对于宣武行伍中人不说了若指掌也相去不远,西路军出征之际,算上团练州兵,一共接近十万人马,其中当真可以说是有无数骄兵悍将,其中数得出名号他叫得出来名字的文武,起码也得有二百多号人,加上其他王彦章交往不深不熟悉不认识的,屯驻在虎牢关的大小将领,起码也是一千人往上数。
若是加上其他元从随使偏将裨校牙内旗牌十将队正,那就更多了。
但是现在从城里走出来的迎接的,满打满算不超三百人,那其中甚至还有几个人的着装是衙校服饰,这些有资格出来迎接的将士,无疑就是虎牢关方面当前的一线指挥军官。
这岂不是说,西路军已经被打残打废打得没剩多少了?!
“秦人可恶,血债血偿!”
王彦章抽鞭大骂,咆孝声震动四野。
大军刷的一声嘎然止步,竟是动作整齐划一。
王彦章当先一个人迎了上去,拉着其中一个不知名军官道:“怎么就你们这些人了?张归厚和霍存他们在哪里?”虽然王彦章已经隐隐猜到真相,但还是抱者万一的指望。
一个国字脸中年男人听到这句话,登时眼圈一红,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却是强行忍住,拉着王彦章的手,泣不成声道:“霍都头身中流失,已于前夜不治身亡,儿郎们快打光了……”
王彦章身躯陡然一颤,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良久之后,王彦章把所有情绪尽归于一声叹息:“兄弟们受苦了,某来迟了……”
“我们一直咬紧牙关死撑着,那就是在等这一刻,等援军杀到,为霍都头报仇!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此仇不报……”那名将领满脸是泪,仰天凄厉暴喝:“我赵殷衡,死不瞑目!”
“此仇不报,死不瞑目!”
剩下的数百名将领同时大吼一声,似乎是用尽了全身气力,想是用自己的生命,用自己的灵魂在怒号,虎牢关之内,也响起了一片沸腾似的震天呐喊:“关西秦贼,血债血偿!”
那是虎牢关上下残余的汴军将士,听到这里动静之后给出的反应。
此刻,城墙上,满是一张张全是泪痕的脸!
只是这一双双眼睛里,射出来的却全是野兽一般的疯狂!
“某多嘴一句,这一仗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打仗拼命,王铁枪是行家里手,当下皱眉问道:“大帅亲自坐镇,三军将官均是久经沙场的宿将,我军数量较官军的确有所不及,但高下却不会悬殊太多,甚至更胜一筹,若是一意坚守雄关宝地,相信朝廷也只能徒叹奈何,伤亡怎地这么惨重,断无此理啊!”
赵殷衡咬牙切齿:“尽是因为那该死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