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却沉不住气,刚要张口怒喝,却被于青松按住肩膀。
二人对了一个眼神,张顺心不甘情不愿的上前一步,配合于青松慢慢往石莺莺身边靠近。
“师妹你怎么忘了?修文受了伤,如今正在闭关。”于青松一边轻声说着,一边靠近。
石莺莺茫然得看向他,紧紧抓着宁清漓的手渐渐松了开来。
“他就在后山,咱们快去看看他。”于青松一边说,一边继续靠近,终于走到了合适的位置,而后他回眸朝张顺使了个眼神。
张顺点了点头。
二人同时拔剑出鞘!
两把剑的剑端各自散出一道青色剑气,剑气合二为一,幻化成两道铁链,飞快得捆在石莺莺身上。
电光石火间,石莺莺浑身一个激灵,她面色一变,歇斯底里地大喊:“你们骗我!修文师弟呢?他去哪了?爹爹要赶他走,他去哪了?他死了对不对?被我连累死的!我不是人!修文师弟是被我害死的!”
她拼命挣扎,刹那间,朝霞殿内犹如刮过一场龙卷风,门窗尽数粉碎,弟子们四仰八叉的倒了一地,有些个修为浅的,径直撞出门去,四处哀嚎一片。
只有宁清漓,仍被她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连一个衣角都没有伤到。
混乱之中,宁清漓有些失神得感受着石莺莺柔软的怀抱,头一次对宁修文感到深深的好奇。
也不知过了多久,石莺莺终于力竭,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似额头剧痛,双手不由自主地将宁清漓松开,只紧紧捂着额头,面色苍白的晕了过去。
刹那间,躁动如潮水一般的灵息终于散去。
一切归于平静。
宁清漓慢慢站起来,怔忪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
她生的美丽,有精致的五官和苍白如瓷器般的皮肤,这般躺在地上,仿若熟睡一般,与方才的躁动截然不同。
于青松面色难看至极,刹那间他脸上闪过无数复杂神色,一面想着自己惨遭烂尾的掌门继任大典,一边忍不住看向那地上的女子,心中不知闪过多少念头,五味陈杂。
而张顺也好不到哪去,他颓然地看着这殿内的狼藉,一时回不过神来。
许久,于青松才开口:“都退下吧,张师弟留下来,帮我照顾师妹。”
余下的弟子们都心有余悸,三三两两的离开,而青云派一众长老亦是不愿久留的模样。
宁清漓尚盯着倒在地上的女人出神,楼焱已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走了。”
“啊……”宁清漓仍是迷茫,已不知不觉跟着楼焱和青云派大部分弟子一起,走出了朝霞殿。
门外,周芸早就在等着了。
她面色依旧平静,仿佛方才殿内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仙鹤拉着的车架,照例停在原地。
“上车,回外门。”她淡淡说道。
回去的路,依旧是来时的六个人坐同一架马车,方无恙在混乱之中,摔到了头,一直蔫蔫儿的,而乔雨柔差点被糊在门上变成一张大饼。
她心有余悸得歪在乔琛雪身上,也难得的寡言起来,只有缺心眼的楼三丫同学,竟丝毫没意识到方才的凶险,还在喋喋不休提问。
“方才那人是谁?她和掌门长老们比谁厉害?她多大了?头发为何白的?她瞧着真美……”
聒噪的声音叫马车上的几个人皆是露出受不了的表情。
许久,忍无可忍地方无恙幽幽叹了口气,开始认真回答楼三丫的问题,以便堵住她聒噪的嗓门。
“那是青云派前掌门之女石莺莺,传闻石莺莺天赋了得,本是青云派后起之秀中,最了不得的一个,谁料十二年前,突然走火入魔,自此得了离魂症,常年闭关,再未曾出来。现在来看,只怕是与……咳……当年判出师门的宁修文有关。”
说着,所有人都若有若无地看向宁清漓。
宁清漓垂眸,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单听石莺莺今日所说之话,似和宁修文的关系非同小可,甚至是有肌肤之亲的,然则在宁清漓的记忆里,宁修文与妻子十分恩爱,倒不像是与石莺莺有过什么亲密之情的样子。
可若是如此,那石莺莺所说之话又是缘何呢?
是她得了疯病臆想又或者练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
其中曲折,只怕只有当事人知道。
可惜,宁修文病故,石莺莺又疯癫,只怕其中缘由,无人知晓了。
宁清漓正兀自出神,马车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车外仙鹤突然发出一声悲鸣,连鹤带车,一起坠落。
宁清漓坐在马车上,被惯性冲的东倒西歪,还是楼焱一把按住她,才叫她没有一头碰在马车边缘。
车架撞在半山腰上,叽里咕噜滚下去,车子里的人被摔得东倒西歪,车门被撞散,楼三丫头一个被甩了出去。
“三丫!”乔雨柔十分义气,竟去抓她,也跟着摔出去。
乔琛雪眼看妹妹摔出去了,秀眉微蹙,翻身轻巧跃下马车。
她刚刚消失在车门外,宁清漓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马车余下的结构也跟着四分五裂,她只觉自己电光石火间,自己的身体竟是腾空而起,摔了出去。
就在宁清漓要摔下去的刹那,楼焱拉住了她的左手,把她抱进怀里,而后重重摔在地上。
两个人一路翻滚,直到撞到一块巨石才停下,楼焱只觉后背一阵剧痛,不禁闷哼出声。
“前辈,你没事吧!”宁清漓吓了一跳,忙将楼焱拉起来。
楼焱却面色难看,朝宁清漓身后看过去,淡淡道:“你看。”
宁清漓回眸,只瞧不远处,拉车的仙鹤正奄奄一息得躺在血泊之中,脖颈处插着一根箭簇。
仙鹤的眼眸里流出湿热的眼泪,细细的哀鸣在旷野中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