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给——你!” 陶小桃被少年忽然靠近的蓬勃热气吓了一跳,飞快的往后仰去,差点摔了个后脑勺着地。 脖子却被李慎轻松一勾,定在了原地。 少年手指修长,一只手捏住了她细幼的脖颈,她颈部皮肤能感受到这手指覆着一层薄茧,外表坚硬,内里柔软。 他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还拿捏了她的命脉,她不得不昂头看向他。 “你……”陶小桃蠕了蠕唇,这个姿势太令人尴尬了。 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顶草帽却盖在了她脸上,结结实实的,把她鼻子都拍疼了。 “干嘛呀!”陶小桃愤怒的扒拉开草帽,却见李慎撇着头,她只能看到少年漂亮的下颌骨。 “给你戴。”他的语气充满鄙夷,“瞧你,晒得跟锅底似的。娘们兮兮的,没用!” 陶小桃气得鼓起了腮帮子,低头看自己,明明还是白里透红的小桃树,怎么就锅底了?! 这人就是嘴欠,有时候恨不得一巴掌给他扇到南天门去! 再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手上被塞了一个水囊,少年却已经快步走到前方去了。 “快喝!不准挨着嘴!嫌恶心!”语气还是不耐烦,陶小桃听到却不自觉笑了起来。 李小二,你天天这么别扭,脸疼不?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烈日已经快到头顶了,李慎背着个大行囊依然风轻云淡的,陶小桃却带着草帽还热得直吐舌头。正在这时,陶小桃忽然听到了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回头一看,竟看见一辆骡子车从远处过来! 待走近才发现,平板车上是两个熟人——张胜利和孙云芬。黄土扒拉的小骡子车上,张胜利一扫昨日在纠察大队的狼狈,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胡子倒是干净了,圆乎乎的脸蛋怕不是抹了油,额头下巴和颧骨都泛着油光。孙云芬也梳起了盘发,看着倒是比在纠察大队的时候成熟许多。 张胜利看到陶小桃,立马笑嘻嘻的停车跳下来,孙云芬也矜持的挪下了车,几人寒暄后才知道张胜利和孙云芬今天要去县城。 跟李慎陶小桃顺路啊!张胜利大手一挥,豪爽的就让陶小桃他们上车了。李慎要给钱,张胜利推三阻四的就是不收,两人拉扯间却忽然听得一声尖叫,回头一看,李慎脸一沉,飞快的跑上前去,零钱洒了一地都没来得及捡! 陶小桃这个蠢货,竟然被骡子踢了! “你咋蠢成这样?!”李慎长腿一跨,站进了路边的沟壑里,握着陶小桃肿得老高的脚踝气不打一处来,又怕她疼不敢捏紧了,只能小心翼翼的捧着,嘴上却凶巴巴的吼她。 “我哪知道这东西会忽然踢人啊!”陶小桃脚踝本来就疼,还被李慎这么吼,心里委屈极了。 幸好陶小桃及时避开了,没被踢伤,只是摔进了沟里,扭伤了脚踝。 站在一边的孙云芬赶忙劝道,“阿慎,你别这么凶,小桃又不是故意给俺们添麻烦的。”说完,还小心翼翼的安慰陶小桃,“小桃别生气,阿慎就是这么个脾气,他也是急着要赶路,你可别怪他。” 陶小桃翻了个白眼,正准备说什么话时,忽然胳膊下一紧,身体一轻,竟然被人像抱小孩似的抱起来了! 李慎应该是经常抱弟弟的,动作明显很熟练。常年劳作的少年身高腿长,身强有力。他托着陶小桃的腿窝,抱着她坐在自己胳膊上。陶小桃整个人像只懵逼的树袋熊一般,傻乎乎的贴在少年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紧绷的肌张力和蓬勃的心跳。 天,天哪!怎么会忽然被抱了?!回过神来的陶小桃飞快的把脸埋进了李慎肩膀,闭紧眼睛不敢睁眼。 李慎却护着陶小桃的背,冲着孙云芬冷冰冰开口了,“麻烦的是我,又没麻烦你。我也不是急着赶路,我是担心她疼。还有,这骡子好好的,怎么就忽然踢人了呢?桃子是省城来的,不知道畜生习性,你难道不知道么?” 孙云芬结巴了,眉毛拧成一团,喏喏道:“俺,俺没来得及提醒她……” 是根本没提醒,还偷偷的揪了骡子屁股,谁让这陶小桃上次夺了她救张胜利的功劳。 李慎冷着脸,扫了一眼孙云芬,孙云芬委屈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张胜利见心上人这样子,可那陶小桃都受伤了…… 算了,赶紧打圆场吧。 “来来二小子,俺扶着桃子,让她先上车上坐着。”张胜利伸手就要从李慎手里接过陶小桃,却没想到李慎长腿一迈,轻轻松松的从沟里上来,也正好避开了张胜利。 “没事。”李慎一只手护住了陶小桃的后腰,微微测了身子,完全不让张胜利碰到她一片衣角,“这家伙没斤两。” 那时候的农村少年天天下地,力气都大,更何况是李慎这种天生身强力壮,饥荒都能大高个的。 张胜利一怔,收回了手。李慎小心翼翼的把陶小桃放在骡子车上,又从路边找了根笔直的粗树枝。几人坐回车上,骡子车继续前行,李慎在毫不留情的吼人,根本不管旁边孙云芬委屈的表情和张胜利和稀泥的劝慰。 “蠢货!连个畜生都能欺负你,你干脆回去娘胎里重新投胎得了!真不知道你这脑子咋长的,蠢得跟驴似的,哦不,驴看着都比你灵醒!” 孙云芬听到那句“连个畜生都能欺负你”,保持委屈表情的脸都快绷不住,要裂了。 李慎却一边吼,一边从背囊里拿出条旧巾子,紧紧的把陶小桃扭伤的脚踝绑在刚刚他捡的那根粗树枝上。一边绑,还一边不自觉的吹她红肿的脚踝,哄小孩似的。 绑好了,却又凶神恶煞的敲了一下陶小桃的脑壳。 “这只脚不准动了,听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