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忪片刻,没反应过来:“嗯……嗯…”
“他杀了人,挪用公款……”乱步细细给我讲述他的罪责,“清桃你一辈子都不用见到他。”
我迟疑地嗯了一声。
我:“谢谢,委托费需要多少呢?”
我还记得他一年前说的“委托”字眼。
路灯下,乱步的脸有些模糊,又有一些朦胧,他似乎陷入了一种难题:“我不知道……实际上我想要的东西,社长说不可以。”
我疑惑:“为什么?”
乱步:“他说会给清桃压力,是一种不好的交换。”
我却感到好奇,我不觉得单纯的乱步会提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东西:“是什么?”
他有些委屈,眉眼都恹恹撇下。
他迟迟不说,我感觉有点凉意:“我们先回宾馆再说吧。”
乱步慢慢嗯了一声。
我们回去的时候,我收到千绪的短信。
[千绪:!!!]
[千绪:明明是三个人的宿舍,我却不配有姓名!]
[千绪:我也要吃烤肉!!]
我失笑,估计她是从春绯那里得知了我们今天吃烤肉的消息。
我回复。
[清桃:当然可以,你可以过来。]
[清桃:我们是四个人吃的。]
三谷裳千绪立刻领悟,发出暴怒。
[千绪:我不去!!不要让我去!!]
[千绪:呵,情侣们。你们游戏里一定不畅快!]
[千绪:我去打游戏了!]
我忍笑,最后回复她。
[清桃:好。]
收起手机,我和乱步已经走到电梯门口,我抬头乱步正好在紧紧盯我。
我笑容一僵:“…怎么了?”
他移开视线:“没什么。”
……这副别扭样子一看就是有什么啊喂!
我们进电梯,我按下楼层。
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从电梯模糊壁上我能看到旁边的人又转头在看我。
我:“…”
终于回到房间。
我环手:“所以是什么?”
乱步沉默不说话。
我:“没关系,我能付得起的都会付的。”
乱步停顿几秒,开口:“那你会永远跟我在一起吗?”
“……”我愣住,没想到是这个,老实说这种带有“永远”词语的承诺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哪有什么嘴上的永远。
现在面对乱步,我却犹豫不决:“万一以后你喜欢别人了呢?”
“哈?当然不会了!”乱步大声反驳。
我:“嗯……目前的我,是可以的。”
乱步不满意:“以后呢?”
我诚实道:“我没想过以后。”
甚至连以后当老师都是随便想的。
“那你现在想!”乱步十分任性。
我顿了顿,反问道:“那你在担心什么呢?”
“……”乱步一字一句,“桃酱,我完成了委托,你是不是就不需要我了。”
我一惊:“当然不是!”
他却擅自领悟成另一种意思:“那就是说就算处理了胜村的事,我照样可以随便监视清桃吗?”
……这家伙,真是毫不掩饰。
我:“以后……你监视我干嘛?”
乱步撇嘴:“我也控制不了啊。如果想到桃酱肯定会知道你的事情,我肯定每天都在想,不就一直在监视——这是他们的说法,我不懂他们,我只是想你了而已。”
推理几乎成了侦探的本能,更因为分不清哪些是隐私而愈加放肆。
所以侦探一旦思念恋人,几乎是不可避免地知道恋人的种种,悄无声息,自然而然。
这种危险的话摆在明面上讲真是不习惯。我其实不在乎这些,要不然当初就不可能答应乱步了,他是对别人的隐私毫不顾忌,我是对自己的隐私毫不关心。
知道了就知道了,我每天的生活,偶尔间想到有一个人能准确知晓我现在的一切,一年下来居然养成了一种习惯。
甚至会有种踏实感。
总会有一个人在你遇见危险时一定会来救你,总会有一个人明白你的一切,总会有一个人在看着你——这种感觉。
我想了想:“我说,那你能让我永远都离不开你吗?”
我又补充,语言有些混乱,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意思:“或者你永远不离开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尝尝一个人不会离开我是什么感觉。实际上这会让我非常心安,我也很喜欢你。”
“乱步先生的话会做的到吗?”
乱步直勾勾盯着我,乖乖地或者是迫不及待地点头:“我会。”
我对他的轻易答应而笑出声:“你是无所不能的吗?”
乱步:“理论上是的,因为我能推理一切。”
我好奇:“那你能推理出我如果拒绝会怎么样吗?”
“……”乱步沉默片刻,出乎意料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他也面露迷茫,只知道必须抓住,只知道一定会抓住。
所以从未想过这个答案,反正……名侦探捕捉的概率是百分百。
乱步平静道:“我可是会一直看着你,每时每刻都有人能知道你的快乐的事情,悲伤的事情,无聊的事情……我的大脑你非要占据一角吗?很任性哦。”
这家伙……明明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搞得像是我非要这样一样。
我宽宏大量地颔首:“对。”
乱步恢复幼稚的模样:“好吧我同意了,不能反悔,因为乱步大人的小小一块的脑子地方都是非常非常珍贵的!”
……哦。
我赌气道:“你都说无聊了还答应!”
“每个人的事情都很无聊。”乱步说,“我不是路痴,我只是不想浪费我的脑子。”
“我也很奇怪,我为什么还要浪费脑子记桃酱你为吃冰淇淋跑很远的路这种好多好多无聊的事。”
我捧起他的脸:“你觉得没必要?”
乱步被我捏住脸,模糊说:“不……对我的意义,大概就是让乱步大人笑出来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笑,反正就笑了……但马上就收回去了哦。”
他尽力用最后一句话来挽尊。
这家伙……最让人无法接受的就是不了解人情世故,但同样的,最让人招架不住的也是他的不了解。
不了解,所以什么都可以说。旁人感到羞耻的他完全不这么觉得。
夜晚睡在床上,我则对他说的话感到好奇,问:“那你是想怎么做的?想要一直在一起的话。”
“嗯……”乱步抱着我在思索,“一开始是觉得和社长一样听你的话就好了。”
我:“诶……”
“然后觉得,”乱步顿了顿。
我觉得自己仿佛被猫纠缠,四肢不能属于自己,他亲亲.热热地贴上。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直直钻进耳朵,带来一阵痒意。
“不听你的话更好,更能在一起。”
顷刻间仿若巨网,交叉密布,从我的头顶到脚尖笼下,一处都不放过。
“对了对了桃酱。”乱步的唇似乎在亲我耳廓,却又在说话。
“你在拉面店被我捂住的样子,感觉一直在我脑子里挥散不去了。好麻烦。”
亲密,被他控制,睁大眼满眼都是他,又眼眶微红的样子。
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