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珩的话语顿在那酒中,酒中映出他半边面庞,在杯中摇摇晃晃,那模样随心所欲,可双眸却直直看向初璃,眸光幽冷,一如往昔。
那厢,秋朔先前下了楼,便从侧门离开了沅荷楼。
白珩邀约时以白璃之事要挟,秋朔那时未细想,只因担忧初璃如今人间身份遭自己所累,便答应了白珩的邀约,来了沅荷楼。
可现下离开了沅荷楼,脂粉香气散去,秋朔的思绪清明了些,便觉出了不对劲。白珩态度难猜,在沅荷楼那般行径显然是放浪不堪,又怎会同他好好相谈白璃之事?
再者说了,初璃现如今有法力傍身,白珩一介凡人根本奈何不了她,自己那时委实是关心则乱,连这细节都未想清楚便稀里糊涂赴约,当真是……错信其人!
秋朔抬手按了按额角,只觉着白珩那近在咫尺的酒气挥之不去,刺得他头疼,他摇了摇头,正想着走出街巷,去往他先前停靠马车的地方,却不料只迈开一步,身侧斜斜撞过来一个人。
一身酒气污秽,撞过来那瞬间气味弥漫,秋朔被撞得头晕目眩,好不容易站稳,却被那气味一冲,腹内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对不住。”来人头发乱糟糟的,似是许久未梳理了,湿湿地糊了满脸,看不清面容,一双眼浑浊不堪。
“无……无事。”秋朔忍了忍,压下了腹内翻腾。
来人瞧着是个酒鬼,神智不清的人秋朔向来不欲多言,何况那人实在是脏乱,秋朔简直一刻也不想同他多待。
秋朔正想着赶紧离开,岂料那酒鬼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猛然抬手拉住了秋朔的衣袖。
“放开!”秋朔喝道。
可那酒鬼却似无知无觉般,抬起了一双眼看向秋朔,那浑浊的双眸闪过一丝清明,但只一瞬便被秋朔使力推开了。
酒鬼被推倒在地,腰间木牌摊在夜色之下。
“你……你是……”酒鬼的语气很是讶异,但醉酒之人胡言乱语,秋朔并不想管,只抛下一句“你认错人了”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他走后,那酒鬼便怔怔地躺在原地,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浑浊的双眸染上一片亮光,他侧了视线,看向秋朔来时的方向。
那处,是沅荷楼。
秋朔疾步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直至街巷尽头,身上乱七八糟的气味仍是散不干净,他停了脚步,扶着墙面色发白。
马车便停在前方拐角处,他来时为了隐藏身份甚至在出宫后便换了辆马车。
“秋朔。”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秋朔下意识地回头,看见了初璃的面容。
初璃上前几步,道:“白珩所言,你无需放在心上,他在边域时便随性,如今回了皇城也是这般。日后他再邀约,你不理会便是,左右我在白府也不会受他辖制,你……”
借着月光,初璃看清了秋朔的面色,顿时住了声,道:“你怎么了?”
秋朔缓了缓,道:“无事,我知道了。对了,你从沅荷楼而来,可曾瞧见什么奇怪的人?”
秋朔指的是那酒鬼,初璃却否认道:“未曾。”
“如此便罢了,我先回宫了。”秋朔一提到那酒鬼便觉着先前的污秽气味又升了上来,他难受地掩住口鼻,却不防初璃走在了他的前头。
初璃神色不变,语气中却掺着一丝担忧,道:“你面色不佳,可是身体不适?我送……”
话未说完,秋朔实是忍不住,低着头,“哇”的一声便吐在了初璃身上。
初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