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逑来得很及时,一身华服轻摆,袖口处嵌着金线,紧紧拢着手腕,踏入殿中时单手负在身后,身姿挺拔,气态尽显。
眉目温和,面色沉稳,与上官逸相比,上官逑多了一分大气,倒是很有太子气概,说是海纳百川也不为过,唯一的缺点大抵是……初璃礼节性地瞧了瞧,下了结论:上官逸面貌上乘,这太子不及其五分。
上官逑走近,在皇后对面坐下,隔着初璃尚有些距离。
他这一坐下,初璃便觉着有一丝似曾相识的气息,不由得多看了上官逑一眼。
在那间隙里,上官逑身上一丝极细的黑气一闪而过,初璃只来得及瞧见个残影,还未及细想,便听得皇后开口道:“微荷,将这些都撤下吧。”
微荷依言撤了晚膳,又端上来了些糕点,这一打岔,先前那残影初璃便是想追究也无从下手了,只得作罢。
皇后笑道:“这糕点口味众多,也不知阿璃喜好哪种,便挑些喜欢的尝尝吧?”
“嗯。”初璃依言,随意拿了块糕点品尝。
上官逑一直没开口,直至初璃吃了几块糕点,他才浅笑着开口道:“郡主喜好酥糕?”
左右这酥糕是府中常备的糕点,初璃说不上喜欢,但瞧着熟悉的,便多吃了一块,岂料竟被上官逑注意到了,只好道:“算不上喜好,果腹罢了。”
上官逑却像是没听清,又道:“孤府中有一位厨子,酥糕做得很是不错,郡主想尝尝吗?不如,孤明日便差人给郡主送一份过去?”
送礼这事可大可小,但放在太子和合烟郡主身上那便是往大了想。明日送酥糕,那过些日子,岂非是首饰物件皆会送过来?
这般来往下去,谣言一起,传着便会成了合烟郡主与太子有染,碍于合烟郡主的身份,谣言大抵会被压下去,但那谣言落在陛下耳朵里,陛下又会怎么想?毕竟是太子,正统储君,陛下是否会因此事便将白璃许配给太子?
这既是对白璃的试探,亦是对陛下的试探,一举两得。
初璃心下只觉同上官逑言语实是耗费心思,不留神便说了拒绝之言,只道:“同香楼的厨子尤擅酥糕,那处离白府不远,府中人自那处购得便可,不劳殿下费心。”
“同香楼?”上官逑笑意更深,道:“孤记得那处除了糕点,也擅鱼类烹煮,既如此,郡主喜好的话,那孤改日邀郡主去同香楼,也算是弥补不能亲自送郡主酥糕的遗憾。”
初璃心下直想扶额,面上不显,只得维持着礼数,本想拒绝,道:“殿下无需……”
但话未说完便被皇后打断了,皇后责备地看了上官逑一眼,道:“阿璃莫怪,是逑儿鲁莽,唐突了阿璃,只不过这话既已出口,那阿璃便权当他不为公,是为私的邀约,可好?”
初璃本想说邀约为私,那她更不应该去,但上官逑接着道:“母后所言极是,不过,孤也不仅因私,实是仰慕白少将军威名,想同郡主闲聊些白少将军的辉煌功绩。”
初璃趁皇后开口前,终是插话道:“兄长威名在外,我替兄长谢过殿下厚爱,只不过,殿下若想知晓兄长的功绩,不该邀约兄长吗?我不甚……”
“清楚”二字还未说完,上官逑阻断了初璃的话,只道:“侯爷有信,少将军在皇城需长留数日,父皇心悦之时,已下旨让少将军操练宫内守卫军了,近些时日少将军当是事务繁忙,抽不出身才对。”
上官逑言辞诚恳,说话时带笑,温和且稳重,瞧着大抵是不会令人生厌,一派祥和,直将为私为公的退路皆阻滞了,初璃一时找不出别的理由拒绝。
偏偏这时皇后还状似心痛般捂着胸口,哀声道:“阿璃可是觉着本宫今日招待不周?为何竟是连半分私心都不肯分给逑儿?唉……邀约用膳罢了,阿璃如此顾及吗?”
上官逑也接着话,恳切道:“郡主当真不愿?”
这下便是情义既占,缘由亦全,初璃心下无计可施,只维持着那神情得体,情绪半点皆不显,道:“那便依殿下所言。”
最终同香楼的邀约定在十日后,这厢宫中晚膳完毕,初璃出了皇后寝殿已是亥时三刻。
时辰太晚,上官逑看了看天色,温和道:“郡主,这天色已晚,不如孤送你回府吧?”
太子府与白府极不顺路,上官逑提出此言自是有意,初璃很是疲于应付上官逑,只看了看身侧的小婢女。
玲秋会意,朝上官逑行了一礼,道:“殿下好意,郡主怕是不能心领,一则是天色已晚,殿下送郡主回府,那返回太子府需得半个时辰,殿下尊体,白府自是不敢让殿下涉险。”
“二则是府中马车已候在宫门外,少将军有令,命车夫定要将郡主毫发无伤地带回白府,若是殿下相送,那车夫和奴婢未曾尽职,定会受少将军责罚,还请殿下看在郡主的份上,饶了奴婢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