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花房的请帖还真送到了,蒋言看也不看,直接往屋里随手一扔,跑到城中逛街去了。
蒋大娘现在要照顾儿媳,也懒得说她,结果没过半个时辰,蒋言自个又回来了,她娘问道:“这么冷的天,外面哪有地方玩?”
城中那边是闹市,因为皇帝生辰宴,晚上也是格外热闹,蒋言在那儿碰到了几位同僚在吃酒,被人阴阳怪气了一番,嫌晦气,懒得在那待了。
厨房的老母鸡炖熟了,香气四溢,蒋大娘给她端了一碗,又给屋里的李解送了去,横竖蒋言现在不想看到李解,听到她们在屋里说话的声音,并不想参与,一个人在院里默默喝完鸡汤,把屋里的毛笔纸张拿了出来,给齐小姐写信去了。
蒋大娘看到她在厨房写信,以为她和李解闹别扭了,问道:“怎么不回你自己屋里?”
蒋言仿佛没听见,双目怔怔地盯着漆黑的院子,连毛笔上的墨水滴在了身上也没发觉,蒋大娘赶紧上前拯救她的衣服,蒋言这才回过神来,脸色却是惨白:“娘,我回屋了。”
“去吧,去吧,多陪陪你娘子。”
蒋言已经没去听她的话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李解今天往怀里塞的那张纸,蒋言清楚记得李解受伤那晚,她亲自帮她换衣,她连李解小腹的伤疤都记得一清二楚,唯独没瞧见那张纸,蒋言相信自己的记忆力不会出问题,那有问题的人肯定是李解。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李解受伤后,有人来看过她?不,更深层次的去思考,她的人就在附近。
蒋言走到门口,手贴在门上,迟疑了,若是李解承认了,接下去还不是要逼蒋言帮她?所以这个问话有什么意义?蒋言无论怎么做都是被动,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她想通后,觉得她和李解对峙的局也解不开,干脆直接去她娘屋里睡觉去了,李解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渐离去,知道那人已经走远了,她知道是蒋言,也猜到了她的来意,只是她一直以为蒋言这人性子有些较真,没想到她这一次会选择沉默对待。
“外头下雪了。”蒋大娘端了一个油灯进屋,顺手就把屋里的蜡烛灭了:“明天应该会更冷。”
屋里已经有木炭了,外头冷不冷都跟李解没关系,今天买木炭的人是蒋言,挨冻的人也是蒋言,这仿佛预兆着在今晚这场无声的对抗中,蒋言早已经输了。
蒋言确实被冻得睡不着,她仔细想想,觉得自己跟个傻子一样,被李解耍得团团转,李解心机很重,蒋言的这些小机灵在她面前就像班门弄斧,蒋言想,从一开始李解选择她,就是别有用心,可惜她太笨,现在才能想通。
但,蒋言还是想和她谈谈条件。
下了一夜的雪,第二日却是晴天,外头雪化更冷,蒋言蹲在屋里烧炭,瞥见李解还在打坐,横竖看李解有些不顺眼,趁她娘不注意,鬼主意又出来了,从院子里捏了一个雪团往李解身上砸了去,李解头上发丝都被雪给打湿了,睁开眼看她,蒋言冲她咧齿一笑,二话不说,又是一个雪团砸到了李解的脸上。
这个雪团打得准,不偏不倚正中李解鼻子,李解感觉自己鼻子内有液体流了出来,面无表情地与蒋言对视了片刻,对着发呆的蒋言,冷冷道:“你还不给我擦拭?”
蒋言没想到自己随便一个雪团竟然把人砸流鼻血了,怕她娘看见会挨骂,乖巧地走到李解身边,拿着自己的袖口给她擦鼻子,她的袖口也沾满了雪,冰冷的雪粒在李解脸上擦过,格外生痛,李解微微皱眉,以为是蒋言故意为之,还未开口责备,忽感脖颈处一凉,蒋言竟然把两只冰冷的手往她领口塞了。
李解被冻得打了个哆嗦,蒋言存心想欺负她,以为她动不了,还在作死,手在李解领口不拿出来不说,反而笑眯眯道:“我太冷了,娘子你给我温暖温暖。”
话音刚落,一道疾风自耳根飞过,蒋言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人就腾空而起,“砰”一声被摔在了地上。
“你…”这一摔,又牵扯到了旧伤口,她没料到李解的内伤好的这么快,手指着李解,痛骂道:“开个玩笑!你这女人开不起玩笑嘛!”
蒋大娘听到声音进屋一看,见到床上都是白雪,气的不行,也不管蒋言是怎么摔在地上,一脚踢到了她的屁股上,教训道:“你娘子生病,你还在胡闹!给我出去。”
蒋言就这样被她娘给赶出了门外,外头声音很大,她还在为床上的雪挨骂,李解低头把脸上的雪拍了下去,屋里炭烧的旺,不一会就把蒋言留在她脖子上的寒冷给驱散了,李解出神地望着窗外,蒋言拿着扫把正在扫院里的雪,脸上神色十分不情愿。
李解瞧见了,抿了下唇,有些想笑。
那般爱闹的人,一下午却没了人影,李解想与她交代花房的事,问了蒋大娘,得知她在另一个屋里睡觉,想了想,距离花房的花会不过两日时间,担心她准备不足,便道:“我去看看他。”
蒋大娘看她伤成这样还去关心蒋言,感慨儿子有人心疼,喜道:“那敢情好。”
蒋言趴在被窝里有气无力,听到有人来了,眼都不抬一下,这屋里确实冷,李解打量了下家具,都是些普通木头,若有所思地问她:“你不想与我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