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走出酒店,所有人还惊呆着,过了几秒才恢复,立马窃窃私语,这也太带劲了吧。
走出旋转门,她这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了,迟钝地想,怎么一离职,喷泉哗哗的水声都变得陌生了。
顾宴予说:“你的脸色很难看,回去睡一觉。”
她目光呆呆看着喷泉,过了会儿才说:“嗯,有点累。”
顾宴予看着她,目光复杂:“或许你比自己认为的更爱他,好歹爱过一次,值了吧,成年人的奢侈品。”
季晴一笑,没说话。
她谈了场恋爱又分手,爸妈并不知情,她辞职换了份工作,只说工作需要,调到其他城市。
她把大部分积蓄给了爸妈,用来买房。
晚上,许星野固定的[晚安]在十二点前一秒发来,她仿佛看见他久久凝视手机,犹豫要不要联系,终于在最后一刻点下发送。
她没回复。
季晴只在家里休息一天,便匆匆赶往b市,她太空了,急需工作填满自己。
新酒店的规模比星辰酒店小许多,只占一栋大楼的十五层,评星目标为五星。
酒店刚装修好,还未正式营业,到处都是冷冰冰的华丽,她从招聘到培训,组建起团队,一点一点让酒店有了生机。
许星野的[晚安]每晚仍在固定的时间发来,哪怕她一次都没回复,一个月过去,他的聊天记录那半,全是没有回应的期待。
夜晚,季晴躺在床上,未熄灯,明明很困,却睡不着,吊着心神的信息还没来,十二点,手机一震,是他的[晚安]。
这两个字,每看到一次,记忆就被唤醒一次,被折磨一次。
她握着手机,屏幕黑了,掌心热了,也不知坐了多久,再次点开他的对话框,输入:[以后别给我发信息了。]
许星野没回复,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她抱住被子,将脸闷进去,随着越来越窒息的呼吸,心脏一跳一跳地疼着......她好像再难晚安了。
第二天晚上,许星野没有再给她发晚安。
第三天晚上,突然又收到他的信息,一个字:[好。]
窗外月色寂寥,飘着陌生城市的冷雨,她想,这次是真的分手了。
到底还是没忍住,给顾宴予打了通电话,他说郭强生判了刑,酒店增强了网络安全系统,逐一向所有客户致电道歉,并寄去一份道歉卡片。
郭强生判刑的公告公示后,他们获得了一些谅解,舆情好转,但降了一星,现在是四星级酒店,他们这一年的目标是重新升回五星。
全程,他们没提许星野,但她从一件件事的叙述里,仿佛看见他工作时的样子。
他成长起来了,成为大家希望他成为的样子,挺好,她弯了弯嘴角,闭眼入眠。
季晴的新老板一直不见人影,据说也是位太子爷,家里做旅游业的,钱多的只是个数字,想进军酒店行业,先开一家试试水,给不上进的儿子练手。
直到试营业这天,一辆大红色小跑一个漂亮甩尾,停在了酒店大门外,下来个穿黑色皮夹克,染了一头金灿灿黄头发,戴着墨镜的男人。
接着,他身后停下蓝色、黄色、银色小跑,黑色越野,居然还有辆精悍的机车,一串看去和彩虹糖似的。
季晴思索片刻,想起他的名字,秦弋。
秦弋领着一帮狐朋狗友进酒店,眼神挺尖,一眼就认出主事的,摘下墨镜,笑得邪气横流,走到季晴面前,伸出手:“大内总管季晴啊,你好。”
季晴伸出手,他却没和她握手,而是轻拍了下她的手心,挑眉扫她一眼,充满挑衅。
明明淡定自若的,记忆却忽然被碰醒,脑子里画面不断,全是许星野的模样,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分开的时候没哭,让他别再发晚安的时候没哭,这一刻,眼泪和断线的珠子似的,成串成串往下落。
秦弋吓住了。
他准备好给她下马威,准备好放肆不服管教,他爸找的人不是说很厉害?怎么这么弱,拍一下手就哭了。
她哭得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音,眼泪却落个不停,他从没见人哭出这样的阵仗,硬是被哭服气了。
“别哭了。”
“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喂,你有完没完。”
“好好好,要怎么样你说。”
......
一年后,酒店已经上轨道,秦弋一头黄毛染成黑色,收敛起富二代的心性,正经工作,说起这件事,他仍津津乐道。
“真是被你骗了,在想前男友,我还以为被我吓哭的。”
“我还寻思着,这么帅一张脸,有这么吓人吗?”
“哎,你前男友帅还是我帅?”
“你是不是喜欢姐弟恋,不会对我浮想联翩吧?”
季晴把辞职信拍他脸上:“多看一眼都烦,我明天就走。”
秦弋蔫下去:“真辞职啊,狠心的女人,就这么抛弃我。”
“是不是怂了,怕自己管不好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