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倦沉默了一会,因为傅闲站着的缘故,他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姑且只能相信对方真的被他吓到了。
他看到同学跳水也被惊吓了,眼前的傅闲还不是未来高高在上、久经商场的豪门家主,所以会因为同学落水昏迷而有一丝惊吓,很符合常理。
何倦顿了两秒,非常真挚道:“谢谢你救了我。”
傅闲望着何倦,沉默了一会,心底不知为何蔓上一层层的失望,他语气带着不自知的低落,怏怏回道:“我知道了。”
很快何倦的姑妈和姑父都来了,在听见何倦心脏疼之后,姑妈猛然愣住,随后她似乎想起什么,面色很快有些苍白起来。
何倦望着姑妈担忧又苍白的面孔,轻声安抚:“没关系的,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姑妈却仓促别开目光,不敢去看何倦的眼睛。
傅闲不动声色观察病房内的一切,眸色深深,若有所思。
等到检查结果出来,医生对何倦道:“检查结果出来了,一切正常,没有疾病表现,你现在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何倦摇头:“没有。”
姑妈欲言又止,过了片刻终究看着医生离开没有说话。
何倦这一下午又是救人、又是昏迷的,即便已经醒过来了,但身体一直也不太舒服,所以没有注意到姑妈此时奇怪的面色,他勉强和姑妈说了几句话,很快眼皮就变得沉了起来。
姑妈才将目光移向一边显然是侄子同学的少年。
侄子睡着之后,姑妈莫名觉得这位同学的气势变了个样,分明是不到十八的年纪,穿着也是蓝白的校服,但对方身姿挺拔,面色冷淡,金丝眼镜后的下场双眼带着冰冷幽暗的光。
姑妈下意识便仿佛对待同龄人一般:“你是阿倦的同学?我听说阿倦救人差点出事,多亏了一位热心同学帮忙。”
傅闲只看了姑妈一眼,便将注意力放在病床上的何倦处,漫不经心应了声。
心中却忍不住跟着念了两遍阿倦,不知为何觉得这个昵称极其可爱。
姑妈看着对方冷漠的身影,摸不透他心理的想法,但竟然也不敢随意命令对方,只能颇为小心道:“我在这里照顾阿倦,这位同学你……”
傅闲看着病床上的何倦,对方身上盖着洁白的被子,精巧的下巴轻轻压在被子顶端,睡着了就是很乖巧的模样。
他的乌发软软地搭在枕头上,看起来很柔软的样子,但陷进去的脸颊却比雪白的枕头与被子看上去还要白几分,几乎完全没有血色了。
这让傅闲几乎以为自己心脏也需要检查,不然怎么会出现那样短促又尖锐的急痛呢?
听见何倦姑妈这样说,傅闲并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会才反问:“何倦身体上的问题,您知道吗?”
姑妈眼神闪了闪,道:“不知道。”
傅闲垂眸,他又看了何倦一眼,知道再在这里待着毫无意义:“班主任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何倦同学可以在家好好休息,将身体养好。”
何倦醒过来听见姑妈说他可以好好在家里养病,并没有露出十分开心的神色,他一想到今天下午原本的课程是两节物理、两节数学的复习课程,眼底流露出淡淡的心疼。
他在心底默默估算了一下时间,估摸着打完针可以回去上晚自习,便将自己的安排和姑妈说了。
姑妈最开始没有同意,何倦甚至觉得自己生这一次病几乎在姑妈那里成了碰不得的瓷娃娃,就吃水果姑妈都恨不得切碎了喂给他,这让自认为自己是个大人的何倦多少有些尴尬。
但是姑妈是不可能拗过何倦的,何况她从来不会太过干涉何倦,她对何倦来说,大部分时候真的就是一个监护人的角色,足够合格。
对何倦来说也正正好,如果太过亲切反而会让何倦不知所措。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何倦身边都没有绝对亲密的存在,即便是朋友,也带着几分疏离。何倦偶尔也会疑惑,那种浓烈又亲近的感情究竟给人怎样的感觉。
但他从来都没拥有过,所以渐渐也就不好奇了。
吃完晚饭,何倦被欲言又止的姑妈送到了学校门口,他手中拎着一大包药,和姑妈说再见。
在快要下车的时候,何倦又一次被姑妈叫住,他望着姑妈的眼睛,看见对方纠结的眼神,过了几秒,她似乎下定什么决心一般,问:“你还记得你妈妈……是怎么离开的吗?”
原主小学的时候父母先后离开,何倦想了想,在姑妈的目光中道:“生了很严重的病。”
姑妈追问:“你记得是什么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