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他们,曾经是想象中的天堂。
后来她一个人拥有了自己的空间,无意识地,把那些一起做的梦实现了。
今天,他们坐在里面,没有一个人说话。
因为有些说不出口的情绪已经把喉咙淹没了,以至于,谁先说点什么,都必须要提声清喉咙,而清喉咙的声音太突兀,会把梦轻而易举地像肥皂泡一样打碎。
终于。
“叮——”
牛奶热好了。
这个声音打断了一切游离的思绪。
木绵站起身,放下手里的茶水,把牛奶杯拿到李斐那里,递给他:“喝吧。喝完了你可以在沙发上眯一个小时。”
李斐接过牛奶却说:“我不困。”
其实她也不困,可能是身上带着异能的原因,她这会儿还很精神,即使现在出门上班,也不觉得累。
只是。
“现在离七点还有一个小时,你不睡觉准备做什么?”
李斐抿了一下嘴,说:“聊天,可以吗?”
“聊什么。”
“过去三年。”
“好。”木绵同意了,她又坐回沙发上,“从哪里开始说呢?”
李斐说:“分手那天之后吧。”
“那你先说吧。”
在李斐说话之后,木绵把腿盘了起来,头靠在沙发后的墙面上,眼睛看向了天花板。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平稳地响起:“大四的冬天,老师介绍我在农科院实习,我就去了。毕业之后,跟他们签了合同,在那里又干了一年,爸妈生病了,我就回来了,一边照顾他们一边考公。过了半年,考上了,他们也去世了。再后来就现在了。”
安静地听完李斐的介绍,木绵开口了:“大四的寒假我到北京,在杂志社里实习了三个月,拿到了offer。”
“梦想乡?”听到这里,李斐插了句话。
木绵:“是它。”
她没想到李斐居然还记得杂志社叫什么,但转念一想,记得也很正常,毕竟是直接引发他们分手的导火索。
木绵继续道:“不过等我正式毕业之后,那家杂志社把那个分部砍掉了。后来我在网上投了一段时间的漫画稿,挣不到钱,放弃了,再过了一年,我也考回来了。”
过去几年时光,说来长,其实一开口,很快就说完了,不过几分钟而已。
其实能支撑起时间的不过是一个个芜杂的事件,还有许多后来想起时都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的喜怒哀乐,把这些都剔除,时间立刻干瘪起来了,像是被榨干了水份的甘蔗,一点儿味道也没有。
这个时候,分别才变成了一种非常具有实感的东西,因为所有人都无比清晰地知道,时间找不回来了。
木绵以为剩下的时间大概要在沉默里度过了,没想到,李斐过了一会儿,冷不丁地又开口了:“这几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木绵偏头看他。
他没抬头,没看她,动作表情都和刚刚没有任何区别,好像刚刚的那句话是她的幻听,或者说是从窗外飘来的一句没有由来的话。
是他说的吗?
木绵忍不住地产生了一种怀疑。
打消怀疑的是更简短的两个字:“你呢”。
这两个字就像是海底飘出的气泡,飘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啵”一声浮出水面。
她再次看向李斐,这时,李斐也在看着她,他在等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