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就这么僵持许久。

最后还是王婆子忍不住，“其实当年我真的啥都没做，就是收了个封口的红包，你可不能怪我……”

宋氏便说：“你说清楚，我再考虑要不要收你这闷头花，若是敢骗我……”

语气中威胁的意味十足。

王婆子叹了口气，便说：“我老婆子平生就做过这么一件亏心事，罢了罢了。”

于是她便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

其实，当时宋氏生产时出血量确实有些大，但也不至于伤到身子，当时小钱氏几次三番暗示她，让她做些手脚，最好一尸两命，不过王婆子没那么大的胆子。

再加上小钱氏说的隐晦，她也没法跟别人说。

宋氏出血量大，当时姜福来担心，请了个大夫过来，王婆子便撞见小钱氏收买那大夫，说只要说宋氏往后无法生产，会一尸两命，就给他一个银镯子，大夫也答应了。

只是她闹出了一些动静，被小钱氏发现，塞了一些铜板堵她的嘴。

王婆子说着说着就开始打自己的嘴：“我是万万没想到，你会为了这话，去抓药把孩子流掉……也是当时被猪油蒙了心。”

宋氏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心中却是掀起惊涛骇浪，她想过无数种可能，也想过可能从王婆子嘴里套不出话来，可万万没想到，当年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姜宁宁心中一片震惊，这小钱氏姐妹俩，不去玩宅斗宫斗，真的屈才，在这巴掌大的农家小院里头，给她们弄这么一出。

王婆子说完，院子里没人说话，她又开始着急，“你可别不信我，当年那刘大夫，不是被大儿子接去离石县么？他家二儿子刘二壮还在大刘村，他媳妇手上还带着那银镯子，我上个月去大刘村给人接生正好瞧见了。”

这下好了，认证物证俱全。

姜宁宁拉她娘的袖子，“娘，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宋氏点头。

母女俩很有默契，知道说的那个“她”是小钱氏。

可王婆子会错了意。

她面上露出惊恐之色，连忙讨饶，就差给人跪下：“宋娘子，你……你可别带我去见官……”

宋氏道：“往后你得给我做个人证。”

王婆子连连答应，连闷头花的不敢再求着她收。

等人走后，姜宁宁拉着宋氏：“娘，赶紧去把这事儿告诉爷奶他们，可不能让三婶好过！”

别说宋氏，她在一旁听着，肺都要气炸，小钱氏竟然这般恶毒。

不过论起“宅斗”这项技能，姜宁宁比起她娘亲，还是略逊一筹

宋氏拍了拍她，道：“宁宁，你年岁虽小，可娘不能护你一辈子，有些事儿娘得教教你，咱们女子多有不易，心中有成算才能活得安稳长远。”

姜宁宁眨眨眼，看向她娘。

她一直觉得宋氏在她奶手下过虽有些惨，但她挺有手段的，这么些年，被大夫断定不能生，在这七里村又是无依无靠的，换个人，她奶肯定一早把人休了重新给她爹再娶一个。

可宋氏却立得稳稳的，也就是上回把人逼急了，巨大的利益摆在眼前，她奶气急败坏才说要让她爹休妻。

宋氏当即对着她爹哭一通，又说爹娘偏心，对他们这一房不管不顾，让她爹打定主意要分家。

这些年，宋氏虽然无依无靠，可她会做人，又有些手段，家里的活儿躲不过，却不会让大伯母和三婶占太大的便宜，在山上割猪草只需要一会儿，她娘亲却会呆许久，掐着点回去做饭。

还有这些年婆媳关系不好，在宋氏嫁过来之前，村里人提起钱氏可都是说她能干，会生养，生的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好，是个旺夫相。

可宋氏开始和婆婆有矛盾后，村里人都觉得钱氏糊涂，是恶婆婆，说起宋氏，一个个都觉得同情。

这不只是她会做人，姜宁宁记得有年春耕，她奶骂她娘，什么难听的词都骂了出来，第二日宋氏就把沙子掺进钱氏的碗里，只有表面浅浅的一点，钱氏吃到当即破口大骂。

大伙儿都没瞧见饭里面有什么脏污，只觉得钱氏故意刁难她娘，从那以后，村里媳妇聊天提起她奶，都觉得是恶婆婆，还好当年没嫁进姜家。

这种事情还不少。

姜宁宁这么一想，就搬来小板凳，端端正正的坐好听她娘亲传授经验。

她从不觉得女人有心机有城府是件坏事，毕竟日子是自己的。

宋氏道：“这时候过去，若是贸贸然提起这话头，怕是只会被轻飘飘的揭过去，毕竟我现在能生了，估摸着你奶不痛不痒的说她几句这事便完了。”

“但是你三婶是个贪心的，咱们家这生意能赚不少钱，她估计眼馋得很，后头肯定不安分，等她做过火的时候，我再提起这事，至少得让她脱层皮。”

姜宁宁点点头，称赞道：“还是娘聪明。”

宋氏莞尔，便接着去做手里的活。

姜宁宁看着她娘，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大家闺秀的味道，那举止那气度……

可惜沦落到七里村，被她奶磋磨。

姜宁宁有些心疼她娘，若是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哪里会生出这么多算计？

姜宁宁过去抱住她的腿撒娇：“娘，等我长大，要赚很多很多钱，到时候让你过回以前的好日子。”

宋氏点点头，怎么看怎么觉得她闺女暖心。

……

另一边，小钱氏没想到姜福来竟然舍得带宋氏去镇上看大夫！

而且当时宋氏意外怀上，然后又去找大夫抓药，她是知道的，听说那药喝了会伤身，再加上这些年，家里的重活儿都是她做的，平日里婆婆也不肯让她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