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城内,钦差别院
吕金收到派去的侍卫来信后顿时大惊,当下也不敢耽搁忙小跑着回了气氛紧肃的屋内,越过桌前跪着的几人径直来到书桌后慢条斯理翻看书信的主子身边,将来信禀知。
砰!
突兀的重击声令跪在地上本就胆颤心惊的几人蓦地身子一抖,佝偻着跪垂的身子顿时趴了下去。
凤敖睨了眼地上跪着的人,若无其事将手中供词看完交由手下收起,才冷哼了声霍然起身,视若无物般就将人晾在了此处挟着怒气大步走了出去。
“人到哪了。”
吕金跟在身后小跑着回道:“回爷,人是在城外五里处被劫,此刻应已入城往将军府去了。您别担心,按您的吩咐有人在夫人身边保护着不会让夫人真出了事。”
“人都被劫了这还不叫出事?”
凤敖冷暼了他一眼斥道:“爷让你盯着你就把人给爷盯到被人掳了去?自以为是的东西!”
同样的招数他难道会用两次?且此一时彼一时,他已将那小妇人看作自己的女人,自不会再让其受旁的男子觊觎。
“两刻钟后让他们过去。”
吕金虽被骂了一脸,但也听出他家爷是真动了怒,心中不由咯噔了下,也不敢狡辩听到命令连声应是。
若问若水百姓此地何人为霸,那必得属若水守尉之子石精雄首当其冲。此人仗着守尉府之势平日里横行霸道仗势欺人,酒楼,青楼,赌场,三不五时便能听得传出其豪掷千金大闹楼场之常事。
遂这日若水百姓远远便见到那石精雄与一群跟班自城外策马疾驰进城,便都身形矫健的熟练躲至一旁,吃了满鼻满嘴的扬尘,眯眼看着那一看便知是女子乘坐的马车被孤零零拉着疾驰的车影,无不眼含谴责心中暗骂,只可怜那不知又是哪家的女子被抢了去糟蹋。
待马车停下时,云听已是被颠的浑身都散了架,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伏在地上一下也动之不得。但此刻身体被颠簸磕碰的疼痛,却远没有胃腹翻滚头晕欲呕的不适要来得强烈。
当车门被人大力从外面拉开时,她强忍晕眩用力咬了下舌尖,蓦地睁大眼警惕戒备的盯着门外。因一直保持着抓握姿势的双手也僵硬的松开凳脚,撑着车面摇晃着半坐起身紧紧贴靠在车厢壁上,并将腰间藏着的红鞭紧紧抓在手里。
哪怕她明知自己身子无力一触即倒,此番举动不过徒劳,也仍不愿束手待毙,她只恨自己不够幸运,没有时间将那可做武器的簪子戴在身上,否则她即便不能逃脱,必要时也定会给予这恶人致命一击!
然她却不知自己这副如被雨打的娇花柔弱可怜却又顽强不畏的模样,只令看到的人越发的心痒难耐想要欺凌。
石精雄色咪咪的看着车内已是到了嘴边的美人,难得怜香惜玉的没有直接扑上,而是装得两分君子之皮凑到门口,目光露骨的看着里面我见犹怜明眸善睐容貌倾国的女子淫邪笑道:“少夫人绝世之姿果真名不虚传,如此一张闭月羞花的花容月貌夜夜独守空房实在暴殄天物,实令人心生不忍。遂夫人还是感恩识趣些与公子我共赴良宵夜夜笙歌,才不枉此一遭不是?哈哈哈哈,夫人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你前日里在般若寺私会旁的男子之事,本公子定替你守口如瓶,否则,”
语带威胁的说话间,他那勉强伪装的假面已尽数撕下,嘴角挂着迫不及待的狞笑,伸了那骨节粗大的手便猛地朝里面抓去。
云听心中又惊又恐,她来不及细思他怎会知道般若寺之事,只不停咬着舌尖逼得自己冷静不去做那无畏的尖叫之行。
她虽看不到外面如何,但却知马车既已停下必然已到了这人的地盘,也更知即便她能逃的了一时,以她现下满是伤痛的身子也不可能逃得出这狼窝。
可即便如此,她仍在那人面露狰狞的朝她抓来时,使了勉强积攒来的全部气力猛地起身从一旁的窗户处翻了出去。
云听抱着头努力睁着眼,她计划着要在落地的瞬间就要马上起身,只要离开了那逼仄的马车她就暂有旁的地方可逃。
这一刻,她没有想过会有人能来救她,便是她敬重的婆母也是无法,无有能力以一个平民百姓的身份来向这守尉府要人,所以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她甚至还在心中期望着她们能没有受伤,不被连累,更不要做那无用之功祈求哀求着来救她。因为她不怕,她已经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
马车并不算高,车窗的高度也只是到她脖颈之处,她甚至还分心闪苦笑这极短的距离她竟就想了如此之多。
却在将要摔在地上的前一刻,一条遒劲有力的手臂突然横空出现,而后她便蓦地感到腰间一紧,眼前一花,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便落入在一个温热宽阔气息强悍的怀抱之中。
而在被人触碰时就扬起的手臂也被人以不被弄伤的力度堪堪圈住,两根微微粗粝的指腹轻轻一捏,她紧握在手里的红鞭便轻松被人卸下,与之同时好不容易积攒的气力也霎时倾泄而空,而此刻她浑身上下亦再无任何可自保反抗的武器。
“把人给老子放下!竟敢擅闯守尉府你活腻了!”
一得到消息就去堵人,且顺利的将人掳回来,连碰都没碰一下就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男人捷足先登,石精雄愤恨难当,睁着浑浊阴毒的眼恶狠狠瞪着他,咬牙切齿的大喊:“来人!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给少爷拿下,老子要活刮了他!”
府中家丁也从这突然冒出来的人身上回神,忙齐声应是后就扑过来要将人拿下,却只刚一动作就猛地被人压住了手脚用力反扣在了地上。
不论是这人仿佛从天而降般的突然出现,还是紧跟着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将守尉府家丁拿下的随从,都出现的太过突然,也令在场所有人都愕然呆住。
“夫人才离开我多久这就出事了?看来以后你可得要寸步不离的跟着爷,才能保证安全无虞啊。”
慵懒狂傲的低语在耳边响起,令得云听紧紧掐着捆缚自己的大手,重新暗暗聚积体力的动作因这稍有耳熟的声音倏地顿住,猛然抬起头来,那人似是察觉她的视线,线条锋利轮廓完美的下颌微微收起,随后,一张俊美不羁眉眼狂傲的俊脸便赫然闯入眼中。
“是,你?”
凤敖垂眸望着怀中乌发披散娇弱无依,美眸流盼惊愕的仰望着自己的绝美女子,狭长深邃的凤眸微光波动带着安抚,勾唇一笑:“自然是我。且安心,有我在,无人敢能动你。”
云听真没想过会有人来救她,且因着他突然出现,让她在这孤立无援的绝境中看到一个相对熟悉的人,哪怕这人也对她心怀不轨,却仍让她难以抑制的松了口气,跳得飞快紧绷欲裂的心也得以短暂的安抚。
因为实在太过未有料到,这一刻,获救的惊喜,有那么一瞬间将他先前同样拦路劫她,非礼她的无礼之行都给压了下去。甚至她也就未曾多想他怎会出现在这里,知道自己在这里,还能如此及时赶到的事。
男俊女貌深情对视,是多么唯美的一幕,可如此般配的画面却是看得石精雄心头大恨。
他嚣张狂妄惯了,便以为这天下他老子最大,他老二。怒极之下连这人敢闯入守尉府将他家中家丁制住的大胆行径都没多思考底气为何,便怒喝一声随手抄起未扔下的马鞭就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