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
迟心那个家伙大咧咧地横趴在被子上,两个胳膊张开搂着被子里的人,实实在在趴人家胸口,像只匍匐的大懒猫,睡得正香。被子下的男人显然已经醒了,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轻轻关了门,杨硕瞪着眼睛,脑子里一时处理不过来,又似乎突然明白了护工口中的“家属”是什么意思。这特么姿势,亲兄妹到了这个年纪也有点过吧?不是说肋骨也有伤么?怎么这么没轻没重的?
这是个什么信号?迟心她到底怎么回事啊?
……
从小就喜欢闷头睡,闷出一头汗也要埋在被子里,现在口鼻都捂着,能呼吸,还软软的,迷迷糊糊醒了也舍不得睁眼,好久没有睡这么香了,就想这么闷着,缺氧式的瘫软,不想动,只不过鼻子里药水的味道有点重……
嗯??身上一个激灵,迟心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白。
天哪!一秒就明白的情景,她立刻断了呼吸,居然睡着了!她在给许湛陪床的时候睡着了,许湛!
此刻整个上身都压着,这么沉,垫了两层被子还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天哪……昨晚让压着他的抖,她还怕椅子重,她可比椅子重多了!恨得咬了咬嘴唇,想立刻起来又怕惊动,手臂还握着他,不能吃力,猫一样地慢慢、慢慢拱起,扭头。
咻,他闭着眼睛,眉头舒展,还睡着呢。
迟心悄悄松了口气,十二万分的小心起身。看一眼表,她不记得自己几点睡的了,现在点滴已经快结束,大概睡了有两个多小时?唉,也不知道压到他伤口了么,疼不疼?现在看,似乎……还好。
看着这张脸,比夜里灯光下平和了许多,迟心心里忽然一点异样,怎么这么静?手术后疼得厉害,昨夜明明一直眉头不消的,现在完全没有了么?莫名一惊,手鬼使神差地就探在他鼻子下,啊,在呼吸,赶紧缩回来。
放了心也不敢再拖椅子过来,迟心就这么站着,专心地看点滴,大概又过了十分,算好时间按铃叫护士。
护士小姐姐走进来脚步很轻,可是一开口声音挺大的,“睡得怎么样?”
“哦,挺好的。”
一拔针头,他醒了,迟心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收好点滴瓶,护士对迟心说,“让你哥吃点东西吧,大夫一个小时候后过来检查。”
“嗯嗯。”
送走护士,迟心转身从椅子上拿起背包。昨晚从手术室出来他还没有动过,总得换换衣服、洗漱一下才好打起精神吃东西见大夫。
“昨天谢谢你。”
身后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迟心怔了一下,赶紧回头,“哪儿的话,我,我也是正好来看杨硕。”
嗯??这是什么回答?真是蠢!迟心用力咬舌头。
“那也麻烦你了,一个晚上,辛苦。”
“不是……”迟心很想解释不是因为杨硕,我们中间有父母,可是犯了一次蠢之后不能再说是因为别人,索性闭了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封好的袋子放在床头,“这是你的东西,笔、钱包、手机和钥匙。” 还有一块叠得非常整齐的手帕,这个世界几乎绝迹的东西。
“昨天的医药费是你缴的吧?钱包拿我的卡来。”
疲惫苍白的脸庞带着微笑,清醒过来,他的声音又恢复成这么无差别的温柔,和昨晚像换了个人,不知怎的迟心忽然就觉得惭愧,“不,不是我,是杨硕付的。”
“哦,那好。”
她低头,拿出昨天买好的衣服,“换衣服么?我去打水给你洗漱。”
“已经请了护工,就在外面,你帮我把他叫进来就好。”
嗯?迟心一愣,护工?
“这一夜够辛苦你了,早点回去吧,我这边都有照顾。”
“哪有辛苦,也没做什么。我……我是应该照顾的。”
他笑笑,“我会给我爸打电话的,你放心吧。”
“可是我……”
可是我什么?刚才自以为周全没说出的原因也被他点透了,现在,他和她之间,忽然就什么也没剩下。其实,本来,也什么都没有。
迟心犹豫了一下,把衣服拿出来放在他床边,“护士那边有我电话,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他唇边依然带着微笑,却没接话。这一句便成了不关痛痒、并没有任何意义的社交语言。
“那我走了。你好好养伤。”
“再见。”
迟心点点头,转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