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站放歌的时候都在放学十五分钟内,按照平常来说,明明他有机会听到的。
大抵她的人生总是充满遗憾的。
宋望宁唇角染上一抹苦笑。
她好像什么都做不好。
“我感觉也是,喜欢鹤哥的妹子如过江之鲫,给你们说个好玩的,鹤哥幼儿园那会儿就有追求者了。”
沈如鹤皱皱眉,似乎不太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程佑歌拍拍桌子:“哈哈哈我记得,那个女孩超级可爱,穿着我羡慕的公主蓬蓬裙,一有风吹过来就超级仙女。”
周浩撇嘴:“哦,原来那时候审美就这么恶俗了。”
“怎么就恶俗了,”程佑歌使劲瞪他,“我还记得那女生,说让沈如鹤让她的白马王子,不愧是幼儿园大班的宝宝,满脑子都是公主王子的故事。”
然后就谈到了喜欢过沈如鹤的那些女孩子。
周浩乖乖不再说话。
宋望宁一边听着,一边会心疼那些女孩。她忍不住代入自己。
因为归根结底,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不过选择了不为人知的喜欢。她宁愿勇敢,可她没有底气。
“你们知道追求者中最疯的那个吗?”李荡有点嘚瑟。
“追求就追求,不成功就拜拜呗,还能怎么疯?”
李荡翘起二郎腿:“那个陈美怡知道吧?现在应该在十中,她初中一眼就看上鹤哥了,噼里啪啦干柴烈火,简直一眼万年啊!”
沈如鹤打断:“我可不是那干柴。”
“行行行,”李荡看沈如鹤一眼,笑着打趣,“学霸老毛病了,做啥都吹毛求疵。”
“就那个陈美怡,像个变态似的天天跟踪鹤哥,鹤哥开始不想对女生讲难听的,可她简直油盐不进,也不知道哪里打听的,说鹤哥喜欢美国那巧克力,然后她缠着家里人,真去美国旅游了,带来了一包,简直就是疯子。”李荡补充,“关键是,她家庭条件并不好,之前连省都没出过,她爹拿她没办法。”
听着有点熟悉,宋望宁神经颤栗几许。
程佑歌听的一愣一愣的:“她傻吗?不知道有个职业叫代购吗?”
“初二小姑娘哪懂这么多,听说是美国巧克力,那就去美国买呗。”
不知是谁感叹:“这追人成本也太大了吧。”
“谁说不是。”
“不过打动不了鹤哥,鹤哥只觉得恐惧。”
“那巧克力呢?丢了吗?”
沈如鹤思考良久:“想丢来着,随手给别人了。”
想丢。
随手。
不知道是不是开着窗户,冬天的风灌了进来,吹得宋望宁瑟缩了一下,好像立刻就要失去知觉一般。
李荡说:“我还记得,是咱们初二那年,刚下过第一场雪。”
时间也对上了。
庞杂的记忆如滔滔海浪,她坠入无尽的深渊,身染污秽,仿佛重新回到那一天,拳头一记一记砸到心上。
她几乎听到了血液凝固的声音,火热的心如同燃烧殆尽的荒原。
原来啊原来,她视若珍宝的少年的救赎,那盒包装华贵、甜蜜的巧克力,是他打算丢弃的。
只是随手给她的。
从指缝里露出来的丁点善意,却被她当成了全世界的救赎。他们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云泥之别。她曾将他视作彼岸,而今,她身陷囹圄,孤舟难渡。
戏剧总会落幕,唯余她一人而已。
幸好他不记得她。
这样普通、这样无奈、又这样难堪的宋望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