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夜很努力了,这次的面色看上去比上次好多了。”
显而易见的恭维…她的面色什么时候好过。
有夜抱住那只泰迪熊,干巴巴地挤出感谢。
沈棂星又是弯唇一笑,揉着有夜发顶的手一路顺着长发抚下,再于掌心捻起一截发尾,细细拨弄。
“你的颜色还是一如既往的神奇,再昂贵的色板也做不出这般别致的银。”
别看他生着一张儒雅的英俊脸庞,又顶了个涵养十足的名,现在还笑得温文尔雅,犹如画卷中走出的翩翩君子。
但有夜早就从八卦消息里了解到沈棂星的真实面目了…他是一条十足十的阴险毒蛇,那些翻出花的毒辣手段能轻易摧毁任何妄图与衣沈两家对着干的愚蠢之辈。
说一不二,专·制又独·裁。
反正护士们的嘴里基本没什么对他的正面评价…不对,好像还是有些正面评价的。
至少那张脸很下饭,口袋也足够鼓。
“好好治疗,等你痊愈了,我还有别的礼物要送你。”
沈棂星松开掌中把玩的发梢,再次自然按上有夜的发顶抚摸,另一手状似无意地翻开有夜抱着泰迪的手掌,垂眼看了看掌心那道红痕,眸光暗了暗。
“…是比毛绒玩具更好的礼物。”
有夜点头,反手握住对方的手摇了摇,撒娇似的吐出“约定”两字。
那双莹红的眼掩在雪睫之后,既看不清又摸不透。
“你,最喜欢哪一只?”
其实有夜同样不喜欢沈家大哥,因为她觉得沈棂星向来只看重琳琳的商业价值,他想要琳琳手头的专利与技术,并非真把她当作家族里最小的妹妹来爱护。
“白色的。”
沈棂星不假思索地飞速作答,烟岚瞳仁慢慢弯起,他好心情地伸手去摸了摸有夜怀中白色泰迪的脑袋,轻声道。
“里面有安神的草药,你抱着睡有安眠效果。”
“嗯。”
有夜难得地笑了起来,费力弯起的唇微微抽搐,看似十分勉强。
沈棂星又揉了揉有夜的发顶,心疼地探手去抚按她的面颊。
“不用勉强做表情,脸会抽筋。”
有夜点头,借机恢复成一贯的面无表情。
等她痊愈了,一定要当着这条毒蛇的面,将他转移到她这儿的藏品一个个用剪刀剪坏,再扔还给他,当然还要没收他最喜欢的白色泰迪。
看不起她闺蜜的家伙,活该被她骗,并失去最重要的那只泰迪熊。
“对了,月琳你让我做的测试。”
沈棂星从西服口袋中取出一块挂有流苏装饰的小巧芯片,金属色的芯片尾端钉着星辰般的碎钻装饰,看上去精巧极了。
“这测试太过繁琐,我做了近六个小时,不适合零售贩卖。如果能够保障精确度,或许会有企业买家。”
“啊啊啊!不是不是阿啊阿啊!!”
沈月琳忽地无征兆地尖叫起来,抢过芯片就塞进口袋紧紧护住,两颊急得迅速染上红霞。
“这个我不卖!!不卖的!大哥你不准偷偷留档!”
“那为什么要让身边人试测?”
沈棂星疑惑地抬手顶了顶眼镜,烟岚瞳仁内闪过飞速计算后势在必得的精芒。
“你心里明明清楚这项技术的价值。”
“说了不卖!你要还说,我就再不给你偷拍有夜玩泰迪熊的照片了!”
有夜的“面无表情”僵了一下,恨铁不成钢的快速翻了个白眼。
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塑料闺蜜!竟然帮着外人偷拍她?
再说她那根本不是玩,而是拿毛绒玩具泄愤!
有夜不自觉地又去揉捏怀中泰迪柔软的四肢,气得直接抱着泰迪熊侧躺,拉上被子就愤愤闭眼,真就裹着怒意入睡了。
但不过片刻,她抱着泰迪熊的手臂就突兀松垮落下,治疗仪器内的数据也因此波动起来,几下一跳便开始快速回落。
“不好!大哥快!出门右手边跑过去喊衣副院!”
比起通过呼唤玲再经由护士站的呼叫找到衣寒,直接跑去院长室会快上许多,这也是对方为有夜选这间病房的原因。
沈月琳翻过有夜的身体,一把扯开系带病号服的前襟,手忙脚乱地贴上磁片连接仪器,也管不了还有瑕疵未修的游戏程序,就咬着牙再次启动。
白色泰迪熊落下病床,孤零零地滚去房间角落,可怜兮兮地躺倒,再无人问津。
*
等有夜再次睁眼时,原本吵闹的病房就已变成漆黑无边的干燥小房间。
她坐在硬质木椅上,身着一袭绚丽的银光鱼尾长裙,肩披熟悉半透白纱。
又进入游戏了。
怎么,塑料姐妹因为自家大哥来了,就急着把她再扔回游戏,好方便叙旧么?
“感情这么好么…”
正当有夜嘟囔埋冤之时,一束强光骤然射·入,眼前漆黑的墙因此转变为单面玻璃,清晰透出对面房内的景象。
有夜连忙用手臂遮挡,却透过双臂缝隙意外发现一张熟悉面容。
金发绿袍的检察官虔诚跪在对面房间,正闭着眼,垂首默祷。
那间房内装饰着无数面大小不一的镜子,每面镜子均映出不同角度的人像,如同怪异屋内最常见的镜子迷宫。
那张脸…是维克多?
他不是死了吗?
有夜快速起身,提起厚重裙摆艰难靠近镜子,用力拍打。
她的力道绝对够大,几下一拍,手掌都有些痛得泛麻了,可对面房间的维克多仍充耳不闻。
“全知全能之父,请原谅我的无礼,允许您的信徒于此处忏悔自身罪孽。”
维克多将脑袋埋得更低了,他交握胸前的手都在颤抖,印在镜中的背影不知为何竟越来越模糊。
有夜透过充当地面的镜子看见维克多的脸上写满了挣扎与悔恨,喉中漏出痛苦的呻·吟,踌躇许久才颤着唇发出几近嘶哑的声音。
“我向您忏悔,向您祈求宽恕。我爱上了不该注视之人,产生了觊觎之欲·念…那是属于您的新娘,是不容玷·污之纯白,而我却企图独占,妄图染色……”
他忽地抬首,炙·热目光似透过厚重玻璃直直望向有夜,犹如乌云压境,阴沉压抑,嗓音低哑缠抵着隐隐哭腔。
“求您擦去我身上的罪痕,赦免我,洗净我…
……求您赐我名为死亡的解脱。”
彷徨无措的信徒正虔心忏悔告解自身之罪,作为圣女理应沉默听取忏悔,并引领迷途羔羊走出阴霾。
眼前一切都真实地不可思议,忏悔室内精巧布置的内景与冷然肃穆的氛围令有夜很快从莫名其妙的困惑进入到认真倾听的圣女角色。
向来鲜少开口的有夜翻开手边教典,竟无师自通地轻声逐条读起教义,试图安慰忏悔室内的信徒。
…直到她面前突兀跳出煞风景的弹窗,有夜才想起这不过是一个游戏。
——【要赦免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