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对不对,但是你想想,黄巾扰乱天下时,圣人和他那些徒子徒孙在哪里?董卓祸乱京师的时候,圣人和他那些徒子徒孙又在哪里?唉,有人说圣人也有难言之隐,可若是这样,圣人还算圣人吗?”
“一派胡言。”黑衣读书人冷声道。
老人显然听出了这读书人的不高兴,便不再言语。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年轻人支吾着说道:“只要州牧大人还跟以前一样经营益州,让我们最起码能活下去,我就觉得他是对的。虽然都说他关闭了私塾,但我听说只不过是将私塾改成了书馆,并没有禁止人们读书,只不过是把原来的儒家经典换成了道家经典。至于推倒圣人雕像这件事...”
两名读书人听到这里,都往前凑了凑想听清楚些。
“可是他又竖立起了三座圣人雕像啊。”年轻人小声嘟囔道,老丈赶忙拉了拉年轻人的衣袖,显然觉得他在读书人前说这件事搞不好会大打出手。
果然,黑衣读书人咬牙切齿的说道:“圣人只有一个,自古以来便是。”
老人惊讶的发现,这黑衣读书人此刻眼睛竟然没有了眼白,变得漆黑一片。
只看了一眼,这名卖炭老者便倒地不起。
“爹,你怎么了。爹...”年轻人急忙走到老者跟前查看情况。
正想抬头向这两个读书人求助时,却发现二人已经没了踪影。
“祢衡,你做的有点过了。”山神庙一处密闭空间中传来一低沉声音。
“我只不过是略施手段,那老者一炷香后便会醒来。季和公,刚才那父子二人说的荒谬之言你也听到了,我不杀他们算是够仁慈了。”显出本相的祢衡说道。
“祢衡虽然做的不太妥当,但那二人着实可恶。”
“你也这么认为?”荀淑扭头看向显出本相的白衣读书人司马防说道。
“当然,他们将这天下之乱全都怪到了我们头,但却对大汉立国四百年以来我儒家的丰功伟绩只字不提,怎能让人心服口服。”
其余的圣人门徒皆是随声附和,义愤填膺。
荀淑轻抚长髯,默然不语。
郑玄说道:“季和公,您是当今儒道魁首,可不能临阵退缩啊。”
听到“临阵退缩”这四个字,荀淑似乎想到了别的事情,有些恼怒的说道:“临阵退缩?你哪里看出老夫临阵退缩了!”
“学生不敢,学生不敢。”郑玄竟是吓得满头大汗,在这寒冬时分显得格外怪诞。
“也罢,既然到了这城外了,哪有不进去的道理。诸位稍事休息,天亮后我们径直进城,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让那三座雕像粉身碎骨,让这益州之地再次沐浴圣人光辉。”荀淑声音如同黄钟大吕一般传到了在座的每个人耳中,使得众人皆是神情振奋。
而他们没注意的是,原本应该在山神庙大殿的父子二人却消失不见。
益州牧府内一处厢房,一名缓缓睁开眼睛的华服中年人说道:“本想以百姓之口挫一挫他们的锐气,想不到这些人是油盐不进。”
“哼,他们说的正义凛然,还不是舍不得放弃雍容地位的既得利益者,若是我道家能给他们同样的地位,你看他们会不会亲自去推倒他们口中的圣人金身。”一蹲坐在地的矮壮年轻人站起来愤愤说道。
华服中年人微微点头,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