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找上后巢君,自然是因为在眼睛中看到了他。”
近谷佑树意味深长地说。
眼睛……
——是哪一双眼睛?
后巢和立刻便开始猜测:这里的所有人都只是一个投影,投影的眼睛中也会出现眼睛所见过的画面吗?
江户川乱步直接无视了近谷佑树的话,对略微思索的后巢和说,“走吧,我们还没有和那个女孩交流过呢。”
后巢和顿时:“……”
后巢和总觉得有些尴尬,好半天才默默地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间恐怖的屋子。
他来到了长椅上女孩的面前,声音干巴巴的:“你好……”
女孩的反应却更为激烈,她整个身体都抖了一下:“你是谁?你的脸这么……这么……”
这么吓人?
后巢和默默地垂下头。
“‘不……不好意思。我迷路了,我不知道我怎么走到了这里。我……你是来这救布蕾塔的吗?那个所有人都会忽略的……女孩?’”布蕾塔紧接着说。
后巢和的目光游移了一下:“呃,你叫布蕾塔?”
这个女孩看起来很胆小内向,为什么会做出那么……那些事情啊?
“‘不好意思,当我看着你的脸的时候,我几乎……我只是不敢相信你走了这么远的路下来这是为了救我。我觉得任何人都不会……对不起……我是想说,谢谢你。我的意思是……我最好走吧。我的意思是回到镇子里。我最好回家去……’”
布蕾塔微微颤抖着说,甜美的声音听起来也十分紧张。
后巢和:好吧,我还真的是她口中的救主……
接下来后巢和再尝试与她对话,她都只会说:“谢谢你……”
后巢和到了现在也大概能够明白,这里的人台词数量大概是与自己的回忆多少相挂钩的,曾经说过的话越多,便能保留越多的台词,而自己和布蕾塔的对话大概真的就只有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了。
“明明对你那么迷恋,却压根儿没说过几句话嘛。”谷崎润一郎揶揄道:“真是个害羞可爱的女孩。”
后巢和双眼放空。
虽然知道自己拯救了这个少女很高兴啦,但是这种……呃,方面的感激,还是算了吧。
后巢和虽然已经能够和武装侦探社的各位无障碍相处,但对于爱情这种浓烈的感情还是有些敬谢不敏。
他现在甚至连自己的感情都无法全然接受,遑论他人的感情呢?
最后要拜访的,是穿过一众墓地后村长和上治口中的“怪物”。
德特茅斯的地貌有些像是盆地,并且四面都是险峻的高崖,而怪物所在的洞穴就在水晶山峰的悬崖之下。
不过,就如上治所说,洞穴中立满了高高的白蜡烛,蜡烛燃烧的火光照亮着黑黝黝的洞穴。烛光摇晃着,唯一没能照亮的便是洞穴的深处。
洞穴深处,一双亮着惨白的光的圆润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洞穴口的几人,后巢和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那“怪物”咕噜一声来到了后巢和的面前,显出了身形。
后巢和敏锐地发现,他之前只是一团隐藏在暗处的阴影……对方和自己似乎有着某种程度上的相似。
“‘欢迎,小闯入者。我在这里睡了一段时间……有些时候了?啊。是,是。现在你来了,唤醒了我。我觉得没关系。我甚至可以帮助你。’”
她的身体被宽大的袍子完全包裹,整个脑袋圆润而有光泽,伸出两根漆黑的触角。
“‘我是忏悔师吉吉,如果你找到了我的房间,你一定需要我的帮助。你看,有时我们在世上留下遗憾,例如那黑色的污点。如果我们不处理这些遗憾,希望就会从我们身上流失。你有自己的遗憾吗?让我看着你的眼睛,只要一会儿……’”
后巢和听话地微抬起头,吉吉很快便说:“‘嗯,一个凶猛的族群在附近定居了。是你召唤他们的吗?我觉得他们的气味……令人不安。他们的气味来自遥远的区域,即使是我也不熟悉。他们拥有奇怪的外表,华丽而又骇人,也许你会怀疑他们隐藏了他们的真面目?’”
后巢和:“……不看眼睛了吗?”
“‘你的怀疑是对的。他们推崇投影幻象胜过真实存在,于是将自己藏在梦中形态之下。最好要提防他们。帮助他们可能会给你带来好处,但谁知道会不会给你带来痛苦呢?’”
吉吉自顾自地说。
谷崎润一郎吐槽道:“说的是那红色的一方?就那么四个人,居然已经称为族群了吗?”
“四个?”江户川乱步诧异道:“帐篷里不是有很多布偶吗?”
近谷佑树微微皱眉:“布偶?”
“是啊,那个族群的成员。”江户川乱步有些纳闷:“你们没有看出来吗?那些布偶都是有灵魂的。”
谷崎润一郎想起那些诡异的布偶,不由得背脊发寒。
吉吉突然又说:“‘啊,看来你是和自己的遗憾握手言和了。而且和解的方式相当新奇,要我说的话还挺残酷。真是一出好戏啊。就此别过了。我会在享用这顿大餐的时候记起你的。’”
后巢和忍不住问:“所以遗憾到底是什么啊?”
怎么听都不可能是常规意义上的理解吧?
吉吉:“‘又见面了。你最近怎么样?是因为你的遗憾而来找我吗?让我看着你的眼睛……’”
后巢和都无言了,又看眼睛?
吉吉的双眼睁得浑圆,她与后巢和对视半晌,猛地惊声道:“哦哦哦。我的主人……!您是如此的完整,没有任何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