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向那个一直在桂美人身后照料伺候的宫女。

那宫女腿一软，连跪带爬地行到殿中央，“陛下饶命，奴婢不知！就算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啊！”

明武帝皱眉：“朕怎么瞧着你有几分眼熟？”

宫女小声道：“回陛下，奴婢以前，是在娆贵妃娘娘宫里伺候的......”

娆贵妃本就见那宫女站出来时脸色便一变，听到她说这话脸上更是白了几度。

因娆贵妃生得华艳贵美，母族势力又大，明武帝不论是出于赏心悦目，还是忌惮朝堂，去羽阳宫的次数都相对频繁，因而会对这个宫女感到有些面熟。

宫女道：“奴婢因打碎花瓶惹贵妃娘娘不虞，娘娘便罚奴婢去了浣衣局，后奴婢又被桂美人挑中选做了近侍宫女......但是，但是奴婢一直恪守本分，怎敢对自己主子下毒呢，奴婢连主子怀孕都不知晓，此事真的不是奴婢做的！”

李唯夕命人搬来一盆清水：“洛池花粉闻之无味，而遇水泛红，是与不是，一查便知。”

宫女抿抿唇，颤颤巍巍将最容易沾上花粉的衣袖处探过去。

刚一浸水，便呈现出一片淡红色。

“啊！”宫女吓得面容惨淡，不敢相信的将衣衫其他部分也都试了试，水中颜色竟更红了。

想到七公主说这气味可致人终身不孕，现下又证实了宫女身上有毒，一众妃嫔忙捂住了口鼻，生怕对自己以后的生育造成什么影响。

李唯夕：“各位娘娘宽心，此毒只对有孕的女子有效。”

她们这才放下心来，瞪向宫女：“你这恶奴，竟将毒下至这等剂量，以仆害主，其罪当诛！”

“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做的！奴婢连这花的名字都没听过，奴婢冤枉啊！”宫女吓得已经抖成了筛子。

众人嘴里斥责着宫女，眼神却都往娆贵妃身上瞟。

娆贵妃一声冷笑：“怎么，还想怀疑到本宫头上来？一个早已被本宫驱逐出宫的奴才，她做了什么，与本宫有何关系？”

娆贵妃常年身居高位，气势摆在那里，此言一出，众妃嫔便都噤了声。

“既然如此，不如贵妃娘娘也来试试？也好以证清白。”李唯夕指了指水盆，眨眨眼。

娆贵妃眯了眯眼，高贵冷艳的昂起头，刚想来句“本宫无罪便无罪，轮不到你来质疑”，余光却瞥见了明武帝沉沉的目光。

手心握紧，咬了咬牙，娆贵妃皮笑肉不笑的勾了下唇角，“若是本宫证实清白，七公主可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李唯夕张口就来：“那小七必定登门致歉，行九九叩拜大礼，日日烧香供佛，求上天原谅我今日之举......”

“哼，油嘴滑舌！”娆贵妃冷嗤一声，睨着新端上来的那盆清水，神情骄慢地将袖口蘸了上去，她是那种明艳张扬的美貌，这样容易惹人生厌的表情与不加掩饰的嫌弃，让她做起来竟都别具风情。

衣料与水面相及，清水如旧，没有变红。

娆贵妃面上冷笑更甚，高傲地收回了手。

她袖摆拂过水面，晕开一圈淡红，甚至比宫女的更浓。

现场一片哗然，娆贵妃的表情瞬变，“这怎么可能？！”忽的想到什么，眸光中闪过冷意。

吃瓜群众们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互相共享八卦消息。

宫中的老人都知道，早些年娆贵妃跟瑾嫔当年因着争宠，可谓积下了不少恩怨。

而就算后进宫的新人也知道，前两年的柳嫔谎称刺客那事，虽说是自作自受，但她毕竟是娆贵妃那边的人，瑾嫔也算是变相打了娆贵妃的脸。

如今陛下对瑾嫔的恩宠与日俱增，眼瞧着风头都要压过娆贵妃了，就娆贵妃那脾气，能忍得下这口气？这新仇旧怨加一块的，指不定是想报复瑾嫔，栽赃嫁祸呢！

娆贵妃脸上青红交加，愠怒之际，听到明武帝沉声问道：“娆贵妃，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娆贵妃急急辩解道：“陛下，臣妾根本不知桂美人有孕在身，又怎会害她！”

这话将矛头又重新指向了钟棠。

可众嫔妃却是不以为然：凭她娆贵妃的本事，想要打听一个妃子是否有孕又有何难？相比起来，无疑是她身上的毒更具有指向性，毕竟这种事，最讲究的是证据。

就在娆贵妃遭受千夫所指，有口难辩之时，一道最意想不到的声音清脆响起：

“小七倒觉得，娆贵妃娘娘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