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垂下眼，光芒从她浓密卷翘的睫毛上滑落，落在她的手背上。

趁着红灯间隙，周宴声侧头看沈烟，抬手盖住沈烟放在身侧的手背。

“别紧张，只是小检查。”他收回视线，目视前方，低声安慰。

沈烟感觉手背微微发烫，烫得她心脏微颤。

“嗯。”沈烟喉间轻轻应了一声。

有周宴声在，她一点都不害怕。

成路私人脑科医院是赵启程的导师开办的高端脑科医院，隐私性高，一对一指导治疗，跟周宴声的SODA也有合作项目。

周宴声的车驶入地下车库后，直接到了私人诊疗通道，输入密码，带着沈烟从隐秘性极高的电梯直达赵医生所在的楼层。

赵启程医生长得斯文，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白白净净的，五官清秀不带攻击性，温柔和气，让人如沐春风。

他打开沈烟的电子病历，照旧询问了最近的情况。

门诊室浅绿色的墙面，绿植丰富，安静又干净，空气中还有淡淡的柠檬味的清新剂的味道，一点都不像医院。

沈烟放松了一些，有些苦恼地说道：“感觉记性很差，总是记不住刚说过的事。而且总是做之前做过的事情，让人怀疑。”

“这个你之前就有，能理解。”赵医生打开一张脑CT图，指着CT影像里，大脑的中下段一段狭长弯曲的部位说道，“人的记忆主要由海马体负责的，你看这个地方，像不像一只海马。”

沈烟拧着眉，歪头看了半天，没看出所以然来，但仍捧场地点头：“是……吧？”

赵启程笑了：“你上次来也是这个反应。”

“……”沈烟无语。

周宴声站在一旁，见赵启程逗沈烟，不悦地轻啧一声：“说事。”

“知道了。”赵启程温和地笑，斜睨周宴声一眼，“活跃活跃气氛嘛。”

“海马体呢，主要负责学习和记忆，人类的短期记忆都储存在海马体里，但是如果反复重复训练记忆这个片段，这段记忆就会从海马体转存入大脑皮层，成为永久记忆。”

沈烟半张着嘴点点头：“长知识了。”

“我想说的是，人失忆，有很多因素，心因性和器质性都可以导致失忆。大脑受到创伤，任何位置都可能导致失忆。”赵启程在CT影像里画出一个小圆圈，“当初你车祸受伤的部位在这里，靠近海马体，后来长期有淤血。”

沈烟盯了半天自己的大脑影像，感觉很神奇：“哪儿呢？”

“现在已经没了，吸收得差不多了。”赵启程笑道，“你恢复得不错。”

“但是我也没好啊……”

“我刚才说了，失忆的原因很复杂，多种多样。虽然大脑淤血被吸收了，但是创伤可能还在。也或者，还有心理因素。”赵启程在电脑上一通点击，“现在控制得很稳定，你不要太担心，平时记性不好跟你海马体受损过有影响，但也不影响你的日常生活，放宽心吧。”

他打印出一张单子，递给周宴声。

“沈小姐，我对自己的医术或许没那么有信心，但我对周宴声很有信心。你不要担心，你会越来越好的。”赵启程安慰道。

周宴声看了眼单子，手放在沈烟肩膀上：“我们去拍CT。”

“每次都要拍啊？”沈烟有些惊讶，“也太频繁了。”

周宴声点点头，表情有些肃穆。

沈烟每次重置记忆，都要拍一次CT，为了她着想，周宴声从没提过要宝宝的事，就算老爷子三五不时的明示暗示，周宴声也当做耳旁风搪塞过去。

周宴声不提，沈烟心里却开始打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