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眼睛一亮。
好,她赌对了!减半的刑罚还是刑罚,可至少不会下不了床,以往殿下的决定可是从不会更改的!果然以后是要讨好女主人才对。
她睨了宋海一眼,有一种炫耀的神色。
宋海两眼迷茫,他还有旁的事要汇报,比方说接下来的进展,宋河作为隐卫身份的暴露、寻觅时如何要卢家通敌的事闹大、皇帝那边的态度之类的。
然而堂上太子先开口。
“计划提前,令宋河早些找过来。”
宋海啊了一声,“可是——”
虽然他也觉是要早些回去,可在这里待久一些不是殿下的旨意吗?怎么忽然就改了?
但他不敢问。
他只敢说是。
回禀完一切,谢寄将他们无情赶走,一刻也不能多停留。
房内和之前一样,只剩下谢寄与崔昭如。
鹅梨的香缓缓燃着,香里添了安神的药,能令人睡得很舒坦,至少要睡到第二日。
谢寄将棉被叠了两层,将小姑娘放在被上,身上依旧盖着白绒的斗篷。
他已用内力令小姑娘浑身暖和起来,小姑娘在榻上也可以睡得很舒服。抱在身边很好,但会硌得她难受。
往后还有许多日子能抱。
他坐在榻边,平静凝视这一张脸。
世间所有人对他而言都是厌烦,只有阿绪不一样。
看她千千万万眼,陪她千千万万日。
是他的愿望。
但前世阿绪不喜欢他看她。
更厌恶与他对视。
一开始是厌恶,后来是漠然。
那时候,谢寄用一切留下她,亲族性命、家国天下,她留了下来,却又仿佛没有。
那时候谢寄眼里只有她,而阿绪眼里有世间万物,从不会有他。
如今不一样了。
如今,阿绪已经开始慢慢喜欢他了。
是喜欢,是他前世终生求不得的喜欢。
即便浅薄到她会无视、放弃、会难以感受。
即便她喜欢的也许不是他。
那又怎么样?
伪装如何,只要他扮演得足够好,她喜欢的便是他。浅薄又如何,至少一切好的开端已经出现。她不恨他,不抗拒他,愿意陪他,愿意同他在一起。
他会令她更喜欢的。
他会娶她。
会在所有人的祝福中娶她。
他会扫清一切障碍。
梦中少女不经意轻轻唤出的一声殿下。
谢寄薄唇勾出愉悦笑意。
下一息,少女无意识喊出谢辰行三个字。
谢寄笑意停在唇边,稍稍一顿后笑得更加明晰,清楚却又森冷。
谢辰行终究是他们之间的阻碍。
前世阿绪与谢辰行是天赐良缘,今生便要谢辰行求而不得,令他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嫁给旁人,令他喜欢的人厌恶他、厌弃他。
玉珠在掌心成为粉碎,谢寄低眉轻抚过少女脸颊,爱惜掌中珠心上玉一般,爱惜千万。
/////
重山外的上都城内。
不知过去了几日。
公主府内,长公主正在听隐卫宋河的回复。这些日子,一直未能寻到崔昭如,太后心忧又生了病,事情便交由她处理。连日的等待没能令她冷静,忧虑与心焦与日俱增。
这一回,在宋河答复之前,她已是十二分的不耐,直言道,“只说有没有寻到。”
隐卫是什么都好,就是话多,寻人便寻人,还要将那些乌七八糟的乱事情同她说,什么卢家崔家,那些事她现下一点儿都不想听,听了也懒得去管,她女儿都没寻见,她的命还没寻见呢!
美貌妇人愁容满面,凤眼之中尽是不耐。
时间也快到了。
收到指令的宋河道。
“回禀殿下,这一回有了讯息,城外山后远巫村有郡主的身影。”
长公主猛然抬眸,“那你还不速去?!”
“但村内还有北蛮人,担心打草惊蛇,因此先来禀报殿下。”
长公主的驸马便在北州抵抗北蛮人。
他们崔家与北蛮势如水火,果然,阿绪是被北蛮人掠取。她便说,卢明月再如何疯狂,也不会如此心狠手辣。
消息传到宫内,卢贵妃尚未有答复,淮王便奉皇帝旨意领兵出宫,同长公主一道去往远巫村。
有了好消息,连日阴霾都在缓缓散开。
见淮王一副担忧心焦的模样,长公主心里好受许多。
但抵达山村,见到一片血色场景时。
长公主又心焦起来。
她该不会来迟了吧……
兵甲加入战场,同村民一块儿抗击黑衣人。
蒙面黑衣露出面目,是北蛮人,又不仅仅是北蛮人,在瞧见躺在地上的眼熟内侍时,长公主心凉了半截。
她咬牙切齿,恨不得此时就去宫内与卢明月对峙。
她持着剑,四处寻觅她的女儿,最终,在最后的院内,她看见心心念念的掌上明珠。两个黑衣人围着土屋,明珠在灰袍身边,他们背对着她。
在见到一柄剑直直刺向女儿时。
长公主双目欲裂,惊叫出声,提剑向前。
她见到有人将她的珍宝掩在身后。
刀尖不曾伤害她的女儿,有人替她接住这柄剑。
那人面对着她,露出的眉眼,是她一贯漠视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