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伤疤。
中原中也和种田长官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脸上。
那不会有任何少女愿意接受出现在脸上的破相伤疤,那看起来更应该像是被仇敌报复的伤疤——竟然是她母亲所留下的?
中原中也想起自己曾问过她伤疤的事情,那时她只是淡淡的笑着说,“没什么。”
现在不是出声安慰她的场合,他甚至都无法拥抱她。少年分开交握的五指,整个拉住了她的手,垂下眼眸,默默地轻柔的摩挲起她的手背。
种田长官道:“看来你的母亲对你很严厉。”
“严厉……?不,这都是为了完成我们的事业所必要的选择。”
听到这里,基本可以判断一宫美咲的想法和行事风格,显然受她母亲影响极深,甚至可以说,她几乎就像是为了她母亲的愿望而活着的。
既然如此,想要知道她的行事风格和思维逻辑,就必须了解她母亲的信息。
种田长官问道:“不知道你的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一宫美咲望着他,眨了眨眼睛:“一定有人已经报告过您关于我母亲的事情了吧?”
种田长官顿了一下。
“您一定已经调查过了,或许您认为我在撒谎,在胡说八道,但我的母亲的确曾和您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只是您不记得,这个世界也不会留有任何记录。”
“……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母亲在极度绝望的情况下,可以回溯时间。一旦回溯到最初的时间点,对您来说,生命里自然从没出现过这样的一个人。”
“你母亲现在在哪里?”
“已经去世了。”一宫美咲道,“她在这个世界的□□已经消亡,我才会作为她的继承人出现。”
“你的母亲……和你,高天组的目的,是什么?”
“种田长官应该知道才是。”
“……你还真是一点也不隐瞒啊。”他的语气生硬了起来:“你认为我知道之后,可以放任不管?”
“我们的立场并非全然对立的。”
“并非全然对立?”种田长官摇了摇头:“一宫小姐,这片土地上并不缺少异能强大、天赋出众、势力庞大的存在……有些人甚至毫不在乎的想要毁灭世界。但没有人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你没想过为什么吗?”
“为什么?”
种田长官微微阖了阖眼眸,“因为那样重大的职责,没有人愿意,也没有人敢去肩负。也许你有着强大的异能力,让你觉得自己可以一试,但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的异想天开,一旦走上错误的方向,会造成多大的、难以挽回的损失?”
“那么,您就更应该让我试试了,种田长官。”
种田长官微微一愣。
“我说过,我母亲的能力——她迄今为止,已经走错过无数次道路,在成千上万次的尝试中走入了绝境,然后带着这些试错的经验,重新开始——如果要说谁最可能走上正确的道路,那就只有继承了她意志的我。”一宫美咲凝视着他道:“种田长官,我并不希求您现在就完全站到我这一边来,黑手党只是追逐利益的暴力组织,他们的存在是一个城市的毒瘤,但是我统一横滨之后,会把混乱不堪的横滨整合成一个平和、秩序井然的城市。这对您身后的政府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吧?到了那时,如果您觉得我依然不能存在,再对我动手也不算晚。”
“……”
一宫美咲站了起来,她向着他弯下了腰,垂下眼眸,鞠躬请求道:“所以,请您无论如何,允许高天组存在到那一天。”
……
织田作之助带着芥川和敦出来购物,结果在大街上,看见了一个人在到处乱晃——
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的学生,太宰治。
他的存在并不是秘密,因为作为森鸥外得位正当性的见证人,森鸥外经常把他带在身边,时不时就会提起。条野采菊搜集到的关于港口黑手党的新情报里,就有他的照片。
作为高天组的干部,织田作之助认为自己可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他走了上去,挡在了太宰治的面前。
“这里是高天组的地盘,请告知你的目的。”
太宰治慢慢的抬起头来,他记得他的声音,这是当时来接一宫美咲和中原中也的“司机”。当时一宫美咲叫他作之助,而名为乱步的声音称呼他为织田,也就是说——
黑发少年瞪大了眼睛,捂着胸口嬉笑道:“是织田作之助吗?哇,军事统帅亲自出马,真让我受宠若惊啊。”
“港口黑手党的人不该踏入这里。”
“我不是港口黑手党的人,我没有加入黑手党。”
“我听说过这件事情,所以我现在没有出手攻击你,只是在驱逐你。”
“好严格啊,织田作——”太宰治轻佻的抱怨了起来,仿佛和眼前的少年很熟悉似的,甚至把他的姓名断句组合成了奇怪的昵称。
“请不要那么叫我,”织田作之助平静的说,“没有道理让疑似敌人的家伙这样称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