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份还小,再加上先前甄真因着摔伤腿动气,所以胎儿有些不稳。太医开了两剂安胎药,要求甄真注意修养,切莫再惹她动气。
宁甄两家本来想着先将此事捂住,等过了三个月再传开,可不知是哪个嘴快的竟立刻就传了出去。消息传遍,两家没了法子,只好任由此事在京中发酵。
知晓此事,阿音心中是开心的,但另一方面又为她担忧。
“如今你们应算是和解了吧?”阿音坐在榻上,手中拿着给孩子绣的肚兜慢慢缝着,“适才我瞧着三公子面带喜色,有了这孩子想来他也是极为高兴的。”
甄真小口喝着燕窝,敷衍道:“谁与他和解。”
阿音闻言,抬头看向她。
甄真侧身靠着,手指搭在小腹上:“那夜他接我回府,母亲说我两人许久未一同用饭,便送来了盅热酒,热酒下肚脑子也跟着不清醒了。事后我是有些后悔的,我与宁随舟现下的关系,勉强只算得互不干涉。”
“但眼下有了这个孩子,我心中又是烦闷又是开心。”
阿音就知道甄真会这样想,她倾身拍拍甄真的手背安抚道:“不必想这么多。他如何都不能影响你的心情,管他心里怎么想,左右这是你的孩子呀。好好养胎便是,我可还等着当干娘呢。”
瞧见阿音面上的笑,甄真慰藉不少,拿她打趣:“快别说了。未出阁的小姑娘成天要当我孩子的干娘,这传出去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那我不管!”阿音轻哼。
甄真笑着连声应下:“好好好,日后我的孩子只叫你当干娘,成吗?”
阿音重新坐回去:“这还差不多。”
宫里来人时,屋子里依旧还是欢声笑语不断。
甄真的婢女入里通报:“夫人,宫中纪贵妃身边的嬷嬷来了,说是贵妃娘娘有东西给您。”
“纪贵妃?”甄真眉心微动,嘀咕道:“我与她从未有过交集啊。”
话这样说,却依旧还是赶紧着人去请进东苑前厅。
阿音没跟过去,留在屋子里绣着肚兜。
甄真被丫鬟扶着去了前厅,纪贵妃身边的嬷嬷见她来,赶紧起身行礼。甄真笑着侧身避开她的礼,随后坐到上首位:“嬷嬷今日来,可是贵妃娘娘有事吩咐?”
嬷嬷将桌上的盒子往前推了推:“这里头是娘娘命奴婢送来的千年人参与血燕。夫人如今怀有身孕,还是要多补补身体,日后也好生产。”
“这多不好意思。”甄真有些受宠若惊。
嬷嬷笑着摇头,随后直言说起今日来的主要目的:“前些日子九公主险些坠马,回宫后日日念叨着三夫人铺子里的那位阿音姑娘。无奈贵妃娘娘琐事太多,正巧有位远方侄子要入京,想着让娘娘为他找门亲事,才命老奴今日来问问阿音姑娘可有婚配?”
不料她竟是为了阿音来的。甄真愣了下:“这……阿音自是没有婚配的,只是她如今年岁尚小……”
“可是还未及笄?”嬷嬷旁敲侧击的打探。
甄真点头:“正是。”
嬷嬷眼中光亮更甚:“十三四岁正是相看人家的好年岁,娘娘的这位远方亲戚是清白门第,再有贵妃娘娘亲自许婚更有面子。只是不知,这位阿音姑娘生辰是何时?”
这事儿问的突兀,对方若不是纪贵妃身边的人,甄真此时恐怕都要以为,这嬷嬷是来刺探重要之事的。
甄真迟疑道:“四月十六。”
“四月十六?”嬷嬷蹙紧眉头,“夫人确定是这个日子吗?”
甄真奇怪地点了点头:“我确定的。”
另一边阿音坐着有些疲惫,索性放下绣棚起身打算去走走。她被门外留下的婢女带着去了东苑外面的湖心亭,湖里养着鱼儿,还有几只大白鹅。
她坐在亭中,出神地趴在栏杆看着来回游荡的鱼。
远处的水桥上,宁随舟同赵承誉慢慢走近。
一阵清凉的风吹过,赵承誉稍稍偏了下眼看见了亭中的阿音。少女身形曼妙姣好,被风吹起的轻纱覆盖着脊背,隐隐约约衬的线条流畅。
宁随舟跟着看向那边:“是来陪甄真的,要过去吗?”
想起上次见面,阿音的那句“适可而止”。赵承誉垂眼动了下已经拆除纱布的右臂,扬起自嘲的笑:“不去了吧,就不去讨人厌了。”
他分明说着不去了,可脚上又停了动作站在桥上远远看着。
过了不知多久,风吹在身上有些凉,阿音坐起身,缓慢朝旁边瞧了一眼,便撞入了赵承誉的视线。两人目光拉扯胶黏着,赵承誉晦涩不明,阿音却面无表情。
片刻,阿音收回眼起身离开了湖心亭。
赵承誉扯唇冷冷笑起,想到那张未曾被他打开的画卷,唇边的笑意逐渐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