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叶枕将给蔚阑的复习资料整理好时，已经快下晚自习了。

他看了看时间，收拾好东西，决定先去找老王领那两万块钱的奖金。

这两万块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还是挺重要的，早拿到手早安心，可到老王办公室时，里面没人。

叶枕出来时碰上另一个老师，看到他跑空，提醒道：“找老王啊？他去十八班了，你可以去十八班看看，不然等会下晚自习他就直接走了。”

叶枕点头道谢，老王手里的事不少，保不准还真把自己这两万块钱的事忘了。

他上楼梯，十八班就在楼梯边，可还没等他上去，就听到隐隐的人声，“蔚阑，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爸妈专门给你找了一个这么优秀的数学老师，你怎么还是老样子？”

是老王的声音，看样子，是在对蔚阑训话？

叶枕顿时不知道是该等等还是直接走。

老王声音满是惋惜，“我看了你来锦江前的成绩，其他科不说，数学绝对是拔尖的存在，每年参加奥数都能拿奖，你就准备这样放弃了？”

“没放弃，就是休息一下。”蔚阑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多少情绪。

“高三怎么可能有时间让你休息！”老王恨铁不成钢，不过想到什么，狐疑地看着他，“你爸妈不会也想让你高中毕业就出国吧？你要是主攻数学，那是去NJ？”

老王恍然大悟，那个新来的数学老师就是NJ毕业的啊！

“看来是我多操心了，我就说你爸妈怎么一点都不急，感情是早就为你铺好了路，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蔚阑听着老王在哪里叭叭个不停，耐心被消磨光，敷衍道：“是是是，所以您可以别盯着我不放吗？”

至于NJ，他都没听他爸妈提起过，也不知道老王哪里来的消息。

等他被老王放走，还差一分钟下晚自习，他立马掏出手机编辑好消息，在下晚自习的瞬间给叶枕发了过去，

【我在下面等你。】

叶枕坐在座位上，看着自己为蔚阑整理好的资料出神，蔚阑准备去NJ啊！那是比国内A大还要厉害的名校，亏他还费尽心力准备复习资料想要帮人提分，怎么看怎么可笑。

他囫囵将资料塞进抽屉，不想再看，而此时手机震了一下，他打开，看到了蔚阑发来的消息。

像是掐着下晚自习的点发的，仿佛跟他见面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

叶枕有些心烦，没有理，而旁边的余鱼刚完成叶枕给他交待的复习任务，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情绪，试探问道：“叶子，怎么了？”

刚刚叶枕不是找教导主任拿奖金去了吗？怎么一回来脸色就变了，被老王说了？

叶枕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静下来，“没事。”

“余鱼，你毕业出国后还会跟我联系吗？”叶枕不知怎么就把这句话问了出来，问了他就后悔了，这样较真挺没意思的。

余鱼毫不犹豫地说：“当然会啊！我是出国又不是断网了，你要是不嫌我烦，我能每天给你发消息！”

“可是毕竟异地，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每天见面，不过我回国后肯定会找你的！”余鱼说着就有点小感动，“叶子，原来你是舍不得我……”

他忍不住就想给叶枕一个大大的拥抱。

叶枕拿起一本书挡在自己面前，“行了，别玩了，你先回，我再写会作业。”

“好嘞！”余鱼爽快应下，自从知道叶枕跟蔚阑那点小猫腻之后，他就不担心叶枕晚回宿舍的安全问题了，反正有护花使者。

余鱼走后，叶枕抽出一张空白试卷，他还是觉得心有点躁，想看一眼试题冷静一下，不然怕等会面对蔚阑露出什么不好的情绪。

可是看了半天，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伸进抽屉，想吃个棒棒糖转移注意力，可拿出来，一点剥开包装的想法都没有。

叶枕闭了闭眼，觉得自己似乎出了点问题，他跟蔚阑本来就没有深交，人家出国，有更好的发展，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吗？

而他在国内，在心仪的大学念书，一切步入正轨，没任何问题。

那他为什么在听到蔚阑一毕业就出国后会有这样的情绪？叶枕仔细思索了一番，找到了症结——

他没有预想过毕业之后会跟蔚阑异地的情况。

在他的潜意识里，自己要考A大，而蔚阑的家也在A市，顺带在家乡读书的概率非常大，就算不在，两人也会有某种联系。

总归来说，他对蔚阑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念想，在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

所幸现在发现还不算太晚，而他也不想沾染这些东西，会耗费他太多心神，就像今天，他紧赶慢赶的东西，最终一点价值都没有。

叶枕调整好心态，给蔚阑回了个[马上下来。]

然后他将抽屉里准备今晚给人的复习资料顺带拿上，扔进了外面的垃圾桶。

蔚阑看到叶枕下楼，迎上去，笑问：“我都等了十几分钟了你才下来，做题又做入迷了？”

说完他注意到叶枕今天背了个书包，他十分自然地就准备伸手接过，可叶枕退了一步躲开了。

蔚阑愣愣地伸着手，有点懵。

叶枕看着面前的手，拍了他一下，“我自己拿，又不沉。”

今天浪费了太多时间，他带了书去宿舍补进度，晚点睡。

蔚阑被拍的一点都不痛，可他觉得哪里不对，而叶枕表情一如往常，他根本看不出什么，只能收回手，装作若无其事地塞进兜里，“我就是下意识想帮你拿。”

接下来的路，两人走的有点沉默，到了之前路灯坏掉的地方，一片明亮——

老王效率还挺快，这么快就把灯修好了。

蔚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老王什么时候办事这么迅速了？他正想说什么，可叶枕像是没发现这一片跟往日有什么不同，脚步不停，径直向前走。

等走了四五步才发现蔚阑没有跟上来，转头问：“怎么了？”

蔚阑仔细看了他好一会，可对方只是浅浅回望着他，仿佛之前每次趁黑牵他手的不是眼前的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