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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刚过十二点,闻千喃眨了眨眼,有种天使环绕般的,美梦成真的不切实感。

她小心地捧着手机,调小音量,放在耳边,点击播放。

大约有57秒的无声片段后,她终于听到少年一把低沉好听的嗓音,出现在最后的3秒中。

对方惜字如金,只说了四个字。

“心疼卷子。”

“……”

-

为了在春游后把备考的氛围拉回来,级里很快组织了一次模拟考。

闻千喃班上的座位一直是按成绩排的,这次成绩出来后,她座位直接从倒数第三排变成了倒数第一排。

和关北泽的座位直接隔了整个班级。

前后桌也被打乱,陈道涛成了她的同桌。

上课的时候,陈道涛听得打瞌睡,脑袋一垂又醒了,无意瞥到自己的同桌似乎在课本上画画。

他隐约看到好像是谁的背影,好奇地凑过去问,“小千,你画谁呢?”

闻千喃笔尖一顿,把课本往他那推,很大方地给他看。

“画狗。”

“……”

课本上的线条潦草随意,但拼凑起来却极为生动,很容易认出画的是谁。

身高,看着劲瘦,却有力,肩胛骨明显,背脊挺直,神色冷淡,低着头在记笔记。

陈道涛欲言又止,抬眼看了下坐在第一排的关北泽,最后还是闷闷地转过头继续睡了。

因为在班上隔的远,再加上初三老师格外爱拖堂,她在学校基本没机会和关北泽说上话。

又过了一周,到了学期的例行体检。

因为是初三,体检结果和中考资格挂钩,他们要测的项目格外多,其中包括了抽血。

有整整两节课的时间来给他们去测各个项目,闻千喃原本想找关北泽一起测,但下了课,对方就被一堆男生簇拥着一起走了。

她最后还是和徐意一起测,两人排着队,第一项测的就是色盲本,闻千喃测了一次,又打算重头再排一次。

徐意对她的行为有些摸不着头脑,“干啥呢?”

闻千喃颇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那个色块图好好玩,我还想试一次。”

“……”

后面每个小项目,闻千喃基本都要来两轮,徐意原本百无聊赖地陪着,渐渐察觉到不对劲。

小姑娘路线似乎很明确,就是绕开中间抽血的位置走的。

等闻千喃连测了两次体重,还要再排队时,徐意揪着她出了队伍,“咱们先把抽血做了。”

“……”闻千喃立刻把脑袋缩进外套衣领里,只露出双眼睛看她,拨浪鼓似的摇头,“我不抽血。”

徐意不太理解,“为啥?”

闻千喃绞着手指,面露惧色,“要打针。”

“…什么打针,扎一下而已,”徐意完全不怕这个,也一直觉得怕这个很矫情,直接拉着她衣袖拖她过去,“跟蚊子咬似的,怕个屁。”

体检的多数项目都是男女分开测的,只有抽血这边是混合排队,队伍格外长。

闻千喃被拉着站在一条短的队伍,正好可以看到前面抽血的情况。见到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面无表情地拿出一根小指粗的针管,看到针头扎进胳膊内侧皮肤的时候,闻千喃几乎控制不住地脸色发白。

细长的针头在灯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光,随着鲜红色涌入血管,一些画面瞬间浮现在她脑海。

她感觉自己都有点要窒息了,手脚也开始变得冰凉。趁着徐意往前走的时候,她默不作声地换了条更长的队伍排。

那条队伍前面的人正好是陈道涛,小胖子看起来十分困倦,看到她过来了,才勉强睁了睁眼。

他刚想说什么,注意到她脸色不太好,便关心地问,“小千,你怎么了?”

闻千喃想说话,但克制不住地牙齿发抖,她抿着唇,指了指那边抽血的方向,用力地摇了摇头。

陈道涛理解了一下,试探地问,“你怕抽血?”

小姑娘虚弱地点头。

以往她总是阳光又活力,陈道涛难得见到她这幅模样,也有些无措。他转过身,微微半蹲下,略微慌张地和她平视,语气放温和,“那你要不要先去医务室休息一下?我陪你去,一会儿我再和你一起过来。”

这绕一大圈还是得回来抽血,闻千喃苦着脸,喉头呜咽,“就是说,有没有可能…”

陈道涛忙问,“可能什么?”

“有没有可能,有一种办法,”她已经有些胡言乱语了,闭着眼说,“我可以不用扎针也可以出血?”

“……”陈道涛认认真真地想了想,本着逗她开心的心理玩笑道,“…流鼻血?”

然而面前的小姑娘却当真了,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睁大,语气无比感激,“道涛你也太聪明了吧——”

“……”

闻千喃看了看四周,向他凑近了些,“我怕我自己下不了手,你能不能给我鼻子来一拳?”

小姑娘忽然靠近,粉嫩的脸蛋在他眼前放大,陈道涛耳廓一红,又不忍心后退,只能弱弱摆手,“我也下不了手…不对,鼻血和抽的血不一样的。”

闻千喃眼里的光立刻熄灭了,眼圈红红的,像沾了淡淡的玫瑰汁水。

看到她这样,陈道涛几乎忍不住地心揪成一团,犹豫地抬起手,最后轻轻落在她肩上拍了拍,“没事的,你要是怕疼…你、你可以抓我。”

“一会我和医生说,让她轻一点,”他绞尽脑汁哄她,语调温柔,“然后她扎你的时候,我一直跟你说话,你注意力分散了就不怕疼了。”

闻千喃眼眶一酸,脑海更加控制不住地浮现针头扎进皮肤的样子。但她也不想让他再费力来安慰她,闷闷地点了点头。

陈道涛松了一口气,看着她额角的碎发有些毛茸茸的,鬼使神差地,他没忍住再抬高手,想要摸摸她的脑袋。

几乎是同一时刻,他看见了队伍的末端,关北泽站停在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

他大约刚抽完血,一边的衣袖卷高,手臂弯折,肌肉线条利落有力,淡青色的血脉伏在皮肤下,像是连绵起伏的山。

陈道涛没理由的心下一虚,手僵停在半空中。

少年微微抬眼,漆眸不带任何情绪,像是冰窖里的温度,淡扫过他。

接着,他视线往下,目光落在还低着头自闭的小姑娘身上。

“闻千喃。”

他将手上的棉签放进口袋,放下衣袖,盖住抽过血的位置,嗓音淡淡。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