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待客的厅堂上摆了一张沈晏清没见过的大桌,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点,算算时间也临近正午了,这顿已经不能称作是早餐了,恐怕吃到结束,到了晚上都不会饿。
沈晏清帮江棠拉开椅子:“你也坐,尝尝?”
暖烟候在一旁,手疾眼快地帮江棠布上碗筷。江棠推脱不得,也一起坐了下来。
沈晏清给自己夹了一个大虾饺和两个用油炸过春卷。
江棠今天来找沈晏清自然是有事要来找他的:“再过一天可就是百花宴了,这事你可知道?”
沈晏清咬了一口虾饺,才咽下去,听见江棠说明天要办百花宴,除了诧异还是诧异:“这事管事不是说不办了吗?”
那时他就站在门边,可是听了拿管事反复叨念了好几遍“今年就不办了”,以免触魔尊的霉头。
“你听谁说的?”江棠不以为然的说:“怎么可能会不办呢,以往几次春江宫向尊者提过九江城百花宴的习俗,可他没有一次来过的。”
“但是昨日上宗还传来消息问这百花宴办得如何,那些人一向傲气非常,看不上春江宫的,能这样问,若不是尊者要来,也是有头有脸的元婴修士要来。如此一来,我们春江宫必要办这场百花宴,还得办得漂亮风光。”
——原来如此。
沈晏清心道,难怪,原来是上宗的人来问了。
他是对这百花宴没什么兴趣的,这类宴席凡界也有,而且多不胜数。不过是一群人饮酒作对,再看美人跳舞唱戏的戏码。
一代又一代,永远都是老掉牙的这一套,没人能做到推陈出新,无聊透顶,沈晏清早就厌了。
但江棠既然提起,说明她还是有兴趣的,沈晏清也不会扫她兴,捧场的问:“既然明天就是这百花宴了,今年管事们策划了些什么呢?”
江棠用手拖住腮,她神神秘秘的说:“我也只是听说的、听我爹爹说,因为上宗来问这百花宴一事,有不少人猜测恐怕这次的百花宴魔尊大人要来。”
“有位不认识的元婴大能送了我们宫一道神奇的丹方,炼成后放进纸袋子里,以火为引子,点燃后,会如同一簇向天而生的细枝——直到到了天际,再炸开五颜六色的火花,形如春花,烂漫无比。”
“此丹方因此得名,称作烟花。既契合了百花宴席的,又是一大从前少有人见过的奇景,不止让这百花宴落入俗套。”
她的描述让沈晏清也终于有了兴致,不过很快他又有些可惜的说:“以我们两人地位和身份,如此美景恐怕是看不了的。”
江棠摇头:“不。”
江棠:“你想啊,这烟火是在天上绽放的,以天为幕,这花该有多大一朵啊。”
“而且我听爹爹说,因为这魔尊的缘故,他们连日连夜的炼制此丹方,为求着百花的‘百’一字。如此一来,到了百花宴那日的夜晚,整个春江宫必然会被漫天的烟花包围。”
“就算我们在外边,也能一窥如此美景。”
江棠说:“到时候,我们若是要看,可是要得挑个好位子才行。”
“天地虽是一处,可若是被高楼挡住,就看不全了。”
江棠说得有几分道理,尤其是沈晏清被她形容得很是心动,便也跟着思考起来,连手里端着的剩着半块卤排骨的饭碗都放下了:“西楼那儿连着晒墙的高楼,不如我们去找江妈妈,求她给我们一把晒墙的钥匙,到时候,我们坐在墙头看。”
“不行。”江棠说:“我们坐在墙头上多显眼呀,虽说这不算什么,可谁知道哪位路过的大人物会觉得仪态不佳。到时候罪责下去,发现是江妈妈把钥匙给我们的,扣上一个保管钥匙不当的罪名,不仅我们要受罚,还会连累江妈妈的,不妥。”
虽然沈晏清觉得没有哪一个修为高深的修士,会像砚青那样无所事事又爱管闲事。
但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很多奇怪的人,万一真的有位大修士路过看到,又突发奇想的觉得他俩这样坐在晒墙上实在不太好看、仪态不够端庄,一怒之下真的要扣下几个罪名下来,可就完了。
沈晏清只好暂时放弃他的打算。
江棠又说:“整个春江宫最适合看这场烟花的地方,应该就是宫中最高的立雪楼了。”
见沈晏清明亮透彻的眼睛里涌出好奇,江棠继续侃侃而谈:“立雪楼是为了冬季下过雪后看雪用的,前一任的几位管事觉得这雪景就是要站在高处看的才好,这才能有高处不胜寒的心境,因此把立雪楼筑得最高。”
“不过立雪楼没人住着,因为这心境,春江宫内是没有一个人能有资格住在这里的。”
沈晏清有些茫然,既然是最高的楼:“我怎么没见过。”
江棠笑着给沈晏清夹了一筷子糯米鸡:“你怎么会没见过,这立雪楼就在湖泊旁,那湖泊中心的阁楼就是听雨亭。方才和你一起来的那位砚青执事,不就暂时住在那听雨亭吗。”
她这样说,沈晏清勉强有了点记忆,他跟着江妈妈去听雨亭找砚青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
依稀记得确实有座如同高塔般矗立在湖边的高楼,不过他当时心情忐忑紧张,具体在哪儿已经早就忘记了。
江棠说着说着,她眼睛一亮:“不如我们就去立雪楼?”
江棠:“立雪楼已经久久没人住了,除了每年要去修缮的奴仆,再没什么人会去那里的。到时候我们爬到最高一层的阁楼上,不仅能瞧见漫天的烟花,还能眺望栖夜湖。”
她越说越觉得可行:“原本栖夜湖里的荷花都是要等到八月再开的,也是为这百花宴,几位金丹管事今夜要施法让栖夜湖的荷花一夜盛放。等明日过后,它们就会一夜枯萎。就算不为了天上的烟花,我们去看看这满池的荷花,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