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人突然叹气,其余一家大小俱是满心疑问,暗暗有些担心,却不敢出声询问。
萧玖:想碰瓷儿?我成全你,从今天起,上了我的贼船就别想下来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吴老先生,直至许多年后也忘不了这一天的事,亦万分感谢他当年往雪地里一躺碰瓷儿萧玖的举动。
这大概是他一生最引以为傲之事。
扫落肩头霜雪,萧玖甫一进门,正好见到等候在堂中的大师兄——谢昱。
“大师兄?您怎么过来了?”
年节将至,按理说,谢昱应该挺忙才对,毕竟对方早在三日前便告假提前下山了。
对方走至跟前,恍若云间孤月像两人靠近。
青年动作温和的替两个孩子扫落身上沾的残雪,又摸了摸小手儿,语气虽是责备,却一点也不显严厉的问:“去哪儿玩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手都冻的一片冰凉的。”
在他心里,小师弟虽一直是一幅小大人的样儿,但到底还是个孩子,需要人关心和爱护。
被对方温和慈祥的目光看多了的萧玖也已经习以为常了,回道:“刚下了躺山,带瑛儿去集市上玩了一玩。”
“快过来烤烤,小心着凉。”
对方听完,似是无奈。
吩咐门外的仆从添了炭火,将萧玖二人按到一旁烤火。
回山的路走到一半,天空便开始下起了小雪,萧玖二人未带伞,厚厚的外裳表层被雪水染了个半湿。
三足而立的铜盆中盛满了烧红的炭,释放出一片温暖,三人围坐在一旁。
“大师兄,您不是回去了吗?”萧玖问。
谢昱整了整宽大的袖摆,两手轻轻的搭在膝上,端坐如外面亭亭而立的雪松,气质怡然。
露出一抹微笑,“来送年礼给老师,顺道儿前来看看你。”
“哦……”萧玖点头,表示知道了。
后又听谢昱顿了顿又道:“还有件事……”
“什么?”
“年节过后,师兄我要成婚了。这趟来,也是为请老师与众位师弟届时前去观礼的。”
嗯?!
萧玖猝不及防的一惊,脸上的表情被谢昱捕捉到,失笑了一声,打趣问:“怎么这幅表情?你师兄我要成婚了很让人惊讶?”
“不……不是,只是有些突然。”
萧玖平复了心里微微泛起的情绪,恢复平静,不禁问:“怎么这么快?”
之前一点儿风声也没听到,突然就给他来一句——过几天我要结婚了,你来喝喜酒啊。
这实在不怪萧玖惊讶了,但转念一想,谢昱今年已二十有四,这个年龄才成婚却也称得上晚的了。
谢昱不在意的笑笑,只当是小孩子还不懂这个,好耐心的跟他解释了一二。
“快?婚事自两年前便开始筹备,纳征纳彩请期等六礼是一步也不能少,然后才轮到年后迎亲这一步。你说说,这门亲结的可还算快?”
好吧,确实繁琐又漫长。
“怎么从前未听师兄说过此事?”
谢昱轻笑了一下,看着萧玖白净的小脸儿,忽然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萧玖的额心,玩味的笑道:“你啊……才这么小的年纪,我与你说此事做什么?”
在后者闻言一蒙的眼神下,又和萧玖玩笑道:“等小师弟考虑自己的婚事,得再过上几年呢。”
萧玖:……
大师兄什么都好,待人有礼,脾气温和,就是……怎么老喜欢逗他???
他无奈一叹,拖长了音调,“大师兄……”
一幅无奈到郁闷的样子。
谢昱调整了下气息,慢慢敛起了笑,“好好好,师兄不逗小九了。”
被哄多了的萧玖已经逐渐舍弃心梗这一毛病了,好奇问,“嫂夫人是哪里人士?可长得貌美如花?不然如何配得上我大师兄。”
“高阳世家叶氏嫡长女……”谢昱说到一半,突然伸出手指轻轻的敲了一下萧玖的脑袋,教导他道:“这说的是哪里话。娶妻当娶贤,勿以外貌而聘之,方为长久之道。再者,人家贵为世族嫡女,品相样貌自然无可指摘。”
有些底蕴的世家高门都知道一个道理,喜欢颜色好的,想养多少姬妾享乐都没关系,但正妻只能有一个,不以貌美者而论,择贤而立。
况且,高门里养出的贵女,不光是仪态涵养和内在才德是外面那些寻常女子不能比的,就是外貌也鲜少有姿容差的。
萧玖的重心却是完全放在另一个地方,“高阳叶氏?”
“我记得高阳是齐国境内最大的养马之地,每年都能向各州卖上千匹上等的好马。”
谢昱闻言微微一愣,笑,“你连这个都知道了?没错,高阳郡确实盛产马匹。怎么?你对马感兴趣?”
萧玖:是呢,的确很感兴趣,兴趣还不是一般的大。
他眼中带着点点好奇和向往,“师兄莫不是忘了?师弟我可是个习武之人,但凡是习武之人,有几个不爱马的?”
谢昱笑了,哪怕眼前的小师弟才及马背高,他也还是个小(重音)习武之人呢,朗声道:“好,哪天师兄送你匹好马。”
“多谢师兄!”
萧玖立时笑道,恭贺了一句,“那师弟在此先祝师兄与嫂夫人百年好合了。”
谢昱笑而颔首,看着萧玖的眼神三分宠溺七分无奈,像是看弟弟般叫萧玖心生温暖的同时,又多少有些别扭和难为情。
端方君子,湿润如玉,这是谢昱一贯的代名词。
他虽出身大家世族,却没有那些大族子弟身上的臭毛病,无论是品性还是才能都是上佳,这样一个人,萧玖是衷心希望对方有段好姻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