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说完这个,一时无话。
姜窈翻了个身便不敢再动,因为她发觉裴晏清的目光已经在自己身上停留了许久。
她能感觉到他的眼神不是很温和,似是蓄了一层火,他在生气什么呢?
姜窈想不通,如今他大权在握,心上人也回到自己身边,为何还总是不悦?
哪里像她,一条命都攥在别人手里,每天都在担心哪日小命就没了。
就如此刻,她很是担心她会死在奸臣这幽冷深沉的目光里。
裴晏清背过手,目光却如光如炬落在她身上,她今日穿了浅色衣裙,方才翻身时衣襟稍稍敞开了些,明明一半都掩在被褥里,他却依旧止不住眼地看着,目光似剑意欲穿透被褥直抵衣襟下的肌肤。
打从要一点点收服小女帝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难以自控过,就连昨夜在东街戏台上,与她贴的那般近,他依旧能克制住。
大概是今日被姜昭与她的那点私情给激的。
他想若是再叫他看到她的心思放在姜昭身上,他一定不会再继续等下去。
这时姜窈终于忍不住,终于抬了眼,怎料与他的恰好对上,她怯怯地眨了两下眼,正要收回视线突然手腕一紧。
她心尖猛地颤一下,目光落在裴晏清捏着她手腕的指上,一时忘了挣扎,直到男人弯着身子气息一点点靠近,她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收着手腕,却敌不过他手心的力量,她看着奸臣愈发近的俊脸,“爱卿。”
裴晏清却没应,只是捏着她的手腕放进被褥里,他没有起身,修长的手替她抚了抚被褥的褶皱,这才低声应着,“陛下,臣在。”
姜窈怔了怔,他手上有点烫,吐出的气息犹如火球,离得近了细细看,发觉他的耳朵竟也泛着红,姜窈想了想,问,“爱卿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裴晏清声音有点哑,“陛下为何如此说?”
这声音有点熟悉,不过一瞬姜窈便没细想,她现在只觉得奸臣身体有个火炉,烤的连她也有点热了,又莫名的体内似乎涌过一阵热流,让她不受控制抬眸,看着奸臣近在咫尺的眼。
两个人四目相对,视线在空中交缠。
她应该怕的,她怎么能直视奸臣的眼睛,可好生奇怪,她就是挪不开眼,似乎想透过奸臣这双漆黑浓郁的眼看到别的东西。
突然眼前一黑,是他抬手遮住了她的眼。
裴晏清喉结滚动着,最终没说话收回手直起身抬步欲走,身后姜窈柔若春水的声音响起,“爱卿要走了么,朕送——”
“陛下歇着罢。”他压着心底蹿的那股火。
姜窈偷偷露出一对眼看着他的背影,“那爱卿记得去找太医,朕觉着爱卿好像发烧了。”
裴晏清点点头,声音压的很低,难得应了一次她的话,“臣也觉得。”
说完大步离开,出了皇宫,车轿都没上,直接骑马回了相府。
这地方他是不能再留下去了。
直到离开,姜窈才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烫,她细细呼了口气,方才险些紊乱的心跳渐渐安分下来。
她后知后觉地想,自己刚刚定是被奸臣美色迷惑了。
想到这,她记起那本春画集,起身下床将那东西从软榻垫子下取出,又做贼心虚地掩在怀里,边回龙床边眼睛打着转,见着冬苓跟过来,吓得出声叫住她,“冬苓。”
主子语气有点重,冬苓鲜少听她这样讲话,当即便止住了步伐,“陛下,怎么了?”
“朕要睡了,你退下吧,不用伺候了。”她顿了顿,心想这搅弄人心的玩意还是得烧了,于是又说,“等等,拿个火折子和铜盆过来。”
冬苓点点头,立刻取了东西过来,这才退到外殿。
姜窈坐在妆台前,打开火折子吹了两下,她看着那团火,拿出怀里的春画集,凑近的那瞬间一抹灼热扑面而来。
她突然就想起奸臣身上的温度,也是这般滚烫,却又多了一点旁的味道,他独有的她又形容不出的味道。
姜窈心中滋味复杂,叹口气,到底是吹熄了火折子,躺上了床榻,将那本春画集藏进了床隙里。
这龙榻只有她睡,藏在这定不会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