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净远睁大眼睛,又低头垂眸,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用了一会儿组织措辞,才憋出一句:“殿下对邪祟一事了解多少?”
归琅轻笑,眸中却没有什么笑意,“本宫自五年前便被那些东西刺杀,该知道的自然皆已尽数知晓。”
“竟是五年前!”
祁净远比归琅想的看上去惊讶很多。
归琅于是顺势问道:“国师如此惊讶,莫非是五年前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祁净远也不藏着捏着了,抬头说道:“九龙柱禁制正是在五年前出现了第一个缺口,天师褚家极尽全族之力,才堪堪将其堵上。
只可惜……在这三年后,龙柱禁制损坏得越来越快,天师三大家族也无力再阻止邪祟蔓延,在下作为祁家当代天目,也只能寻求当今圣上……”
归琅在这段话中听到了几个值得关注的地方,比如“九龙柱”“禁制”以及“天师家族”。
“国师所说的九龙柱,莫非是瑞帝开元时期所铸的那九龙柱?与皇宫金殿上的九根龙柱可有关系?”
“殿下猜测得没错,在下所说的九龙柱正是昔年瑞帝所铸,只不过却并不是宫中的那些柱子……”他犹豫了片刻,又补充道,“但金殿上的柱子还是与九龙柱禁制存在联系,可以说是……一份钥匙。禁制彻底损坏时,殿上的九柱也会坍塌。”
归琅闻言了然,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或许应该让皇帝把金殿修一修,加几根承重柱。
不然要是哪天九龙柱塌了,皇帝和年纪大的老臣估计都跑不了……
他摇摇头,将这多余的想法打散。
祁净远见状还以为是自己哪里说错了,紧张得手不知道往哪放。
好在归琅下一句话缓解了他的无措,“劳烦国师将邪祟之事从头至尾地详说一番。”
怕他不知道怎么叙述,归琅又说道:“从你所知晓的邪祟源头说起,关于它们与瑞帝、天师之间的事情,亦尽数与本宫道明。”
祁净远点了点头,宛若一个向教书先生汇报课业的学生,表情十分拘谨认真。
“祖籍记载,邪祟源于阴阳混乱。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冥界出了大问题,以至于阴门开,生死乱,地府镇压的诡物纷纷涌入凡间。
阴气入阳世,阳气冲地府,冥界因此受到影响迟迟无法从天地生出众灵来管理地府。所谓众灵,就是天下百姓供奉的府君判官之流。
说句不敬的话,地府众灵并未拥有灵智,仅遵从天地秩序行事,不及真正的仙人分毫。”
祁净远这般说着,尊敬地看了归琅一眼。
“冥界无众灵,秩序不得恢复,凡间死去的亡魂飘荡,世间愈发混乱。
当时人世间有练气士,得天地赐下捉鬼封禁之术,所以自称为‘天师’。
天师与当时身负金龙气运之人,也就是瑞帝,合力将鬼怪捉回冥界,又分流冥河,让凡界鬼魂有处可归。
而地府逃出的诸诡物中有一些最邪恶诡异之辈,他们借助人心,不受阳气影响,相互吞噬融合,形成了难以消灭的七鬼,贪嗔痴,恨爱恶欲,可谓人心七苦。
在阴阳之门不能彻底关上的情况下,世人心欲不绝,七鬼便不灭,成为了瑞帝与天师最大的敌人。后来,瑞帝一统天下建立王朝,借助举国气运,才与天师一同封印住了七鬼与阴阳之门。”
归琅凝神思索,瑞帝铸九龙柱借国运封印了七鬼与那无法关闭的通往冥界的门,而祁净远说的天师,大抵就是他现在家族的那些祖师。
果然,祁净远开始介绍起了天师,说道:
“曾经与瑞帝一同合作的天师包括了在下的祖辈,如今真正的天师只有三大正统,那就是天目祁家,玄机褚家,以及诛邪裴家。
此三家为世代相承的‘守密人’,看守阴阳之门,以及保密七鬼的存在,不让它们被人知晓后借助人心壮大力量。”
归琅闻言忽然问道:“听国师之言,天师家族似乎能不受七鬼影响?”
不然如何守密?只有成为“燃料”的份。
祁净远苦笑,“天师家族对于七鬼本体之外的邪祟可用符咒护心。可对于七鬼本体,只能用一种名为‘洗心丹’的折寿丹药使其七情六欲淡薄,坚定内心。
此仍非完全有效,多数时刻,会由同族天师亲自处理被七鬼诱发异变的人。”
祁净远叹了口气,目露悲色,“因为洗心丹,天师人数愈发稀少了,如今三大家加起来也不过廖廖数十人……”
他没有伤怀很久,继续介绍起了九龙柱禁制,以及七鬼的事情。
在将这些记载在天师祖籍的东西均与归琅道明后,他才详细说起了五年前的事情。
“五年前,本由裴家看守东洲龙柱禁制,然而到那里时,裴家的人发生了异变,天师清除他后又找人接替。
就在接替人手的小会功夫,一伙盗墓贼挖动地基将东洲龙柱封印挖出了小松动,这种松动很常见,通常由天师修补一下便可。
坏就坏在他们的贪心太过强烈,刚好唤醒了被镇压在那处的‘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