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虎贲!”
南面,两万虎贲战骑率先出证,尽提马速,手执战戟,挥舞马刀,穿过崩碎的城门,跃过坍塌的城垣。
“中垒!中垒!”
“宣曲!宣曲!”
东西两面,中垒与宣曲两大骑营亦是挥军入城。
“犯我强汉,诛绝!”
“纵火,屠城!”
“杀!”
火把飞扬,引燃营帐,腾起半城烈焰,城中恍若炼狱。
城外,莫皋单于疯狂打马,领着万余铁骑,宛如丧家之犬,仓惶北逃。
无尽的惊恐,使得他无暇多想,为何刚出城,身后不远处的北城门便炸响轰雷。
更多的栾提精锐未及出城,尚被堵在城里,他却再也顾不得了,领着早先出城的将士玩命奔逃。
他更是察觉不到,诸多清冷目光,正从四处死死盯着他。
须卜屠泽,虽非栾提氏出身,却是单于帐下都尉,深得莫皋单于信重,此时自是肩负“护卫”之责。
“嗯?”
策马奔驰间,须卜屠泽举目四顾,却远远瞧见老对头呼衍樊烈右臂系着一袭红巾,在火把的映照下,分外扎眼。
呼衍樊野出身呼衍氏,官居大当户,亦在单于帐下听用,与须卜屠泽斗了十余载,端是水火不容,真真恨不得弄死对方。
孰料……
“直娘贼!”
须卜屠泽震惊之余,不禁口吐芬芳,低声啐了句多年未说的关中粗言。
呼衍樊野似有所感,也扭头回望,见得须卜屠泽右臂也系着红巾,铜铃大的双眸更是几乎瞪出眼眶。
天杀的!
你说咱俩这十余载斗个甚?
季宿那厮真真不当人子,饶是要保密,也不该如此恶趣味,让两个大暗谍蒙在鼓里,互斗十余载啊?
若非两人旗鼓相当,怕不得活活折腾死一个?
相望无言,目光难免尴尬,彼此遥遥颌首示意,满脸皆是无奈,却也难掩骄傲。
这,便是我大汉谍者!
身后的龙城,杀声临霄,彻夜不息。
翌日,九月十三。
拂晓时分,天色渐亮。
二十万匈奴守军,虽已屠戮大半,却也免不得有溃兵趁乱逃出城去,亦有不少躲藏于各处断壁残垣,汉军的各营辅兵也已入城,正提着刀剑在四处清剿漏网之鱼,搜寻值钱财货,顺带四处纵火焚城。
依着大汉君臣的意思,朝廷短期内无力经营漠北,亦无意筑城驻军,却又不乐见漠北再有外族涉足,故要将现有城池都尽数焚烧摧毁。
狼居胥山,燕然山,窴颜山,乃至瀚海之畔,但凡适宜驻牧之地,遇城摧城,遇人屠人,皆要彻底杀成无人区。
战旗高扬,雪雨蒙蒙。
大汉太子率郎卫入龙城,马蹄每每踏下,便是溅起暗红色的血水。
龙城王宫,在昨夜幸免与难,唯是大殿早先已被谍者用高爆炸药炸塌。
汉军擒获的匈奴贵族皆被押送到此,连带被莫皋单于抛下的不少亲眷,尽数捆缚,由虎贲骑营分兵看押。
太子驾临,虎贲校尉郅涿自要迎候,近千战俘更是被押到殿前,强按在路旁,跪迎大汉太子。
不肯下跪的,皆是被生生敲碎膝盖骨,趴在地上。
太子纵马直入宫门,虎贲将士纷纷执戟挺身,齐行军礼。
刘沐翻身下马,亦向将士回了军礼,他既为汉军主帅,亦仍是黄埔军学的学子,在返京复命前,在完成学业前,他皆仍为军中之人。
将马缰交由亲卫牵着,他信步而行,淡淡扫过大殿的废墟,扫过路旁跪伏的战俘,神色不似平时般狂傲,反是渐渐肃穆。
“这是……”
见得一个战俘趴伏在地,不断挣扎,却被虎贲军士死死踩在背上,刘沐不禁剑眉微扬,出言问道。
郅涿躬身道:“回禀殿下,此獠正是栾提拘莫!”
“哦?”
刘沐唇角微勾,饶有兴致道:“竟是没死?”
他摆摆手,示意那虎贲军士收脚。
栾提拘莫翻过身子,布满血丝的双眼逼视着眼前的少年,晓得他便是大汉太子,汉军的主帅,脖子和额间青筋暴出,嘴里虽塞着破布,却是闷声怒吼。
“噗嗤”
刘沐不怒反笑,此时方是体味到父皇的那句至理名言。
见人恨我如骨,偏却拿我无可奈何,最是愉悦吾心。
缓缓抬脚,轻轻落下,战靴踏在栾提拘莫脸上,少年张开双臂,骤是仰头长笑。
狂如何?
傲如何?
人不轻狂枉少年!
“刘沐敬告,刘氏列祖列宗,大汉历代忠魂,今日我汉军马踏龙城!”
“国耻,已雪匈奴,当诛!”
“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