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这么做,即便下到地狱我也再无颜面对他们了。他们会边在满是硫磺味的岩浆里洗澡边嘲笑我的软弱。”
“我铭记他们的过往,发扬他们的技艺,传承他们的意志,将他们的使命贯彻到底。”
“这是我作为幸存者所背负的责任。”
狂风吹动他的衣摆,污秽褪尽,虚空中浮现出优雅的黑礼服,他从青年变成了中年人,最终是银发苍苍的老人。
“我的故事怎么样,小姑娘?”
昂热的目光大海般深邃。
“当年我可是圣三一学院话剧社的社长,希望这场演出没有令你失望。”
恐惧,或是某种莫名的羞愧。
美治子颤抖着流下了眼泪。
“请原谅我……”
强烈的震撼击穿了她的内心。
“当然,孩子。我们每个人在年轻的时候都难免误入歧途。”
昂热轻轻拍了拍美治子的肩膀以示安慰。
“能有机会跟年轻人讲讲自己老掉牙的故事,也算是不错的体验。”
“但现在,我觉得我们最好说说外面的事儿。”
他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即使是在梦中,指针仍滴滴答答走个不停。
美治子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魇梦的信息告诉了昂热。
昂热安静地听着,等她说完才问道:
“你在无限号上为那只鬼工作多久了?”
“事实上,我直到今天才第一次登上它。”
昂热沉吟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好吧。”他回过神后说道。“现在,仔细听我说,这可能在接下来救你一命。”
“回到现实世界后,立刻丢弃任何与“列车工作人员”这一身份有关的物品,对着镜子做至少三分钟的自我暗示。”
“告诉自己,你是乘客。你与这辆列车无关,与列车的工作团队无关。乘客在出发站点上车,抵达终点后就会下车。”
昂热轻轻打了个响指。
“是时候回到更加真实残酷的现实世界了。小心点,别被其他人发现你的异常。”
他微笑着挥手跟美治子作别。
美治子的身影自下而上地开始破碎消失。
在最后,昂热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
“在那只鬼许诺你的梦中,你在期冀着什么?”
美治子愣了愣,嘴巴微微开阖。
病逝的恋人吗?
许久之后,昂热露出了微笑。
他当然没有陷入魇梦的血鬼术,这一切只不过是他主动将少女拉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罢了。
昂热独自行走在废墟之上,昔日的场景栩栩如生。
他轻声说道:
“侵蚀的加深不可避免……”
“但没有关系。”
“因为每次回忆,每次想到你们,都会坚定我的信念……”
这份意志比侵蚀更加的强烈,无时无刻地焚烧着他的内心,使他不至恶堕。
即便逝去多年,旧友依旧庇佑着他。
内心充斥着仇恨与缅怀的最后幸存者,永远无法被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