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之，快点出来。”温瑜秋裹着浴袍走到床边，拍拍床上鼓起的小山包心里万分无奈，言兮之挪挪身子没有说话也没有露头，反正再赖一会她就成功了。

温瑜秋见言兮之没有动静，知道今晚又赶不走她，摇摇头起身走到衣柜前。

言兮之小时候每天都在做噩梦，去医院查没有生理上的问题，就是家庭原因造成的心理压力，所以她一直没有让之之一个人睡，连她在大学上课的期间，晚上都是连麦哄着入睡，直到之之小学毕业后才赶去单独的房间睡。

但过了年龄，言兮之对于分房睡完全不适应，第一天自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做一堆乱七八糟的梦，最后是吓醒的。

她开始尝试用各种方法向温瑜秋讨要奖励，奖励能和她一起睡，起初温瑜秋严厉地拒绝，说所有小孩子都在七岁的时候就会一个人睡，她都初中了不能一起睡。

后来她就趁着温瑜秋洗澡，偷偷溜进房间，躲在被子里耗到睡觉时间，温瑜秋狠不下心来赶人，她偷偷去看过几次言兮之，知道她一个人睡还是会多梦惊醒。

温瑜秋轻叹一声，开始换衣服，温家的孩子有很强的私人意识，平常的房门不会上锁也没有人会不打招呼私自进入，温瑜秋也没想到言兮之会探头，就那么直接地褪去浴袍。

言兮之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自己赖床成功，探出脑袋还没来得及呼吸新鲜空气，就猝不及防地看到了这幕，那瞬间，她只觉得脑子一空，心猛地颤动一下，重新闷回被子里。

全身都开始发烫，言兮之楞楞地睁着眼睛，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前面的画面。

在干嘛啊！

有什么关系，不就是看到了吗。

小时候也不是没有一起洗过澡啊！

言兮之在心里唾弃自己的胆量，拍拍滚烫的脸，暗示自己，反正都是女孩子大家都一样，没什么……个屁。

明明很有问题，女孩子看来看去当然没什么，但如果其中一个人，是喜欢女孩子的女孩子，就不一样了。

言兮之埋进枕头里，心脏跳得飞快，都快堵住嗓子眼，她好像，还没有告诉姐姐自己喜欢女孩子的事情。

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骂变态，应该不会吧，虞洛书也喜欢同性，姐姐和她感情也很好。

言兮之越想越乱，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不一样，她厌恶，恐惧和绝大部分异性的接触交谈，哪怕是距离近一点点也让她感觉不适且有危机感。

相比异性她更喜欢贴着同性，同性在她心里有着天然的好感度，同样的坏事，异性做她厌恶，同性却能理解宽容。

只是那时候没有喜欢同性的概念，直到后来她通过和虞洛书的交流，看书，看小说，查找各种资料，才知道有一种性倾向叫同性恋，而她就是。

“还不出来，不闷吗？”

言兮之想七想八的思绪被温瑜秋拉回来，前面的尴尬只有她一个人，这样想着就更郁闷了，探出头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闷的，整张脸红得吓人。

“怎么脸这么红？让你别闷着就不听，闷坏了怎么办？”温瑜秋看着言兮之的脸，蹙眉呵斥，用毛巾沾着冷水敷在脸上，“为什么闷在里面不出来？”

“在想……”言兮之忐忑地看着温瑜秋，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嗓子像是被堵住一般，“我喜欢女生的话，姐姐能不能接受。”

言兮之说出口后，没敢看温瑜秋，她能感受到温瑜秋停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她不敢去看那视线里包含着什么样的情绪。

温瑜秋对同性恋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就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看待，都是正常的，只是言兮之说出喜欢女生时，她还是怔愣了一下。

之之为什么会这么想？她记得虞洛书也是成年后才说自己喜欢女孩子，第二天就带着安言惜回来了，那时候她们才交往一个月而已。

可之之才十三岁，怎么就有这种感觉，是真的喜欢，还是因为看见虞洛书，感觉很酷所以跟风，又或者是:“有女孩子，在追求你吗？”

“啊？没有。”言兮之做好很多心理准备，却没有料到温瑜秋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一下把她的计划全部打乱，“姐姐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女孩子追求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喜欢女孩子呢？还是说你有喜欢的女孩子？”

“因为我不喜欢男孩子啊！”

“不喜欢男孩子就一定喜欢女孩子吗？万一你都不喜欢呢？”温瑜秋噙笑看着言兮之，试图让语气轻松一些，“你还这么小，对感情没有正确的判断，这件事就只和我说，不要对别人讲知道吗？”

“那如果是真的，你能接受我喜欢女孩子吗？”

“能。”

·

和温瑜秋坦白后，言兮之轻松许多，虽然早就知道姐姐会怎么回答，但她不得不承认，再被接受前她一直都很纠结。

第二天一早，言兮之就不情不愿地钻出被窝，睡眼朦胧地洗漱吃饭，坐进温瑜秋的车里，在副驾驶上委屈地咕哝:“为什么冬天还有集训，脑子都冻僵了怎么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