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黛微愣,一个也没留下么?太后娘娘又该失望了。
不过,那晚陛下留下那些舞伶时,太后也不高兴,甚至提前离席。
楚黛一时有些想不通。
回府的马车上,楚黛捧着手炉,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间,听到霜月、香英两个小声议论:“那些美人堪称绝世,陛下竟一个也没瞧上,你说陛下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霜月笑:“总归是京城里没有的吧?那些美人,美是美,要说绝世,也不见得,咱们姑娘更美三分,你何曾见陛下多看一眼?依我看,陛下不同于凡夫俗子,心思全在江山社稷。”
在紫宸宫那两日,她没日没夜照顾姑娘,皇帝只问了几句姑娘病情,旁的没多问一句,也没多看一眼。
皇帝不是凡夫俗子,楚黛听着,很是认同。
不管皇帝不近女色,是眼光高,还是旁的缘故,他能定江山,创盛世,便是大晋百姓之福。
太后及朝臣催促皇帝立后纳妃,实则是为皇嗣吧?
楚黛眉心一动,忽而明白太后不悦的缘由。
舞伶身份不高,太后是不希望皇长子生在嫡子前头,也是为江山稳固。
多少人羡慕那个位置,原来便是旷世明君,也不能随心所欲。
脑中浮现出昨夜他抱着雪寅,立在柳枝下的身影,楚黛蜷长的睫羽微微颤动。
看似潇洒不羁的一个人,却比温和的先帝更像皇帝,很符合她心中对明君的设想。
他要的也不是随心所欲吧?否则,便不会从先帝手中接管江山。
身为万民敬仰的明君,他最后定会如太后所愿,从京中公侯之家,择一位最合适的贵女为后。
喜不喜欢,她们姑娘家才会看重的因素,哪里会是帝王的考量?
“竟拿舞伶同咱们姑娘比,等姑娘醒来,当心我告你一状!”香英压低声音佯怒。
霜月连连告饶:“好妹妹,怪我失言,是我错了。”
两人低笑嬉闹的声音,打断楚黛沉思,脑中皇帝的身影也散了。
困意袭来,她没再惦记与她无关之事,只忍不住想起雪寅,不知它今日可有好好进食?
早朝后,顾怀诚留在紫宸宫,与宋云琅议政、对弈,同时等孔肇回话。
昨夜孟沅几乎一夜未眠,顾怀诚心疼不已,今日无论如何,他要知道那人是谁。
孔肇若问不出,他不介意亲自去问。
日影西斜,孔肇终于入宫觐见。
“招了?郭醴受何人指使?”宋云琅指尖拈一枚白玉棋子,侧眸问。
孔肇扑通跪地:“微臣失职,请陛下责罚。”
叮一声轻响,棋子落回棋碗中。
黎明前,玄冥司守卫稍稍松懈之时,有人拿袖箭射死郭醴,一箭封喉,当场毙命。
“所以,郭醴就这么死了,你们什么都没问出来?”宋云琅弯唇,眼神冷肃沉郁,“这个结果,你觉得帝师能接受,还是朕能接受!”
孔肇深深伏地告罪:“微臣罪该万死。”
略抬首,他继续禀告:“微臣已将玄冥司内细作彻底清扫,暗杀郭醴的细作也已查明身份,他是瑄王的人。”
“瑄王。”宋云琅指骨搭在棋案边缘,下意识地轻扣两下,转而望向顾怀诚,“瑄王叔与楚家有仇怨吗?”
顾怀诚摇头。
不管定国公府,还是定北侯府,都没听说与瑄王有来往。
孟沅自然没机会与瑄王打交道,依楚铎为人,生前若与瑄王有仇怨,也不会不设防。
更何况,什么样的仇怨,也不至于让瑄王特意去针对一个小姑娘。
“给朕盯紧两位王叔,不许打草惊蛇。”宋云琅微微敛眸,慢条斯理把玩手中乌金扇,“若再有疏忽,玄冥司也没必要留着了。”
天光全然暗下来,宫苑灯火摇曳。
稍稍失去掌控的感觉,让宋云琅有些心烦。
他随意走着,直到内侍们行礼,才回神,原来他不知不觉走到猫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