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官小心问道,殿下觉得顾家二小姐如何。
昼玉只是看向满园荷花万斛,淡淡笑道,人如清荷,不蔓不枝,玉雪玲珑,清正直善,恰如廷尉大人。
属官又开口,那殿下又为何执意请旨要娶顾二小姐呢?
还不等顾怜幽惊讶,也不等昼玉开口,便见昼玉忽然停住了脚步,俯身扶起身旁一支将将被折断的荷花。
属官有些微讶,却习以为常笑道,此清荷本就被人有意折断,虽然仍旧红绿未褪,却已没了生机,殿下又何必扶它。
昼玉那一刻的目光却格外温柔爱护,看着那朵花温声道,玉雪窍玲珑,纷披绿映红。生生无限意,只在苦心中。
怜它本有傲骨却被人折断,孤苦无依罢了。
那一刻,无上神祇却化绕指柔般缱绻绵长,令人如沐春风绵雨。
却分不清是在说怜清荷还是怜她,也分不清是风动荷浪,还是她的心动了。
后来,赐婚的旨意竟真的下来了。
一时间满上京无不震惊,戚戚然不敢再说顾怜幽一句,唯恐祸及己身。
顾怜幽看见那圣旨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相信。
太子殿下那样只可远观的谪仙人物,竟请旨娶她。
可后来昼玉有意在宫外见她一面,将一支发簪送给了她。
他一举一动如朗月入怀,圣人眸温润如玉,轻声告诉她,
素来应有下定之物,而皇室规矩繁多,章程与平民百姓有些不同,没了下定之礼,但她并非出身皇室贵胄,他觉得仍应将此礼相赠。
这支木簪是他亲手雕刻,以聘正妻。
顾怜幽看着那支雕刻幽兰的簪子时,袖子里的手竟忍不住微颤。
不知是为她从未被人尊重的心绪,还是自小没了母亲,事事无人为她打算,更无人在意她细腻情绪的孤苦无依。
太子殿下这样好的人,哪怕并非她意中人,她亦愿意应诺结发相敬,白头偕老,
只是没想到,太子的厄运比安稳成婚来得早些。
她还未习全宫中礼仪,便听闻太子殿下有屯兵造反之嫌,已禁足东宫,陛下震怒,恐怕日后被废亦或是被贬为庶人,成为死囚都有可能。
她不敢相信,那样仁善温润的一个人,连一朵荷花折了都会惋惜地扶起来,却会谋划着要杀自己的父亲上位。
婚期渐至,竟无礼官再上门,仿佛这一道婚旨被废一般。
连嫁衣都未给她送。
顾怜幽在婚期那日,早早起身,面对着花棱镜将长发一梳到尾,竹心含着泪替她挽起发髻。
待她要出门时,父亲欲言又止,却只是红了眼,别过脸起对她摆了摆手,说去吧,心之所至,皆是安室,当无愧于心。
她向父亲磕头拜别,拿着父亲的令牌长驱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