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齐南平时的做风，决不会采取守备的姿态迎敌。

可眼下空云梦的态度暧昧不清，也不知有没有打算接受他先前的提议，还是以徒儿意愿为重，亦或者是两者皆有。

倘若伤及宫姜，只怕空云梦会心生不满，到时候之前的努力白费，师兄救不出，任务完不成。

可要是留手……我可是区区炼气修士，人家才是筑基，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既然胜负难以预料，那就将这位筑基当做磨炼技艺的垫脚石，助我迈上更高的台阶。

齐南指间储物戒闪烁，墨色短剑化作一道黑线迎向半空中的小剑。

同时左手握住侧腰处的墨色短鞘，沉腰屈膝，含胸缩背，右手置于剑鞘上方虚握，作御守蓄势姿态。

虽说精神力与开放识海的筑基修士持平，可终归是走了捷径，稍逊一筹倒也情有可原。

黑红二色小剑似水中游鱼，拖曳细长尾光，灵活迅疾，在半空以剑脊碰撞，交织出一连串绚烂火花。

争锋的战场逐渐向齐南一方推移，预示着他在御剑对斗中落了下风。

双剑碰撞出的炽烈火花自半空洒落，落到了齐南的鬓发上，同时那朵大红牡丹也飘然而至，那对细长的丹凤眼与镶玉细剑迸发的杀意一并袭来。

这时，半空中与红色小剑缠斗的墨色短剑，失重般化作一道黑线，倏然坠下，指向齐南天灵盖扎下。

可近在咫尺时，却与齐南擦肩而过，径直落入他置于左腰侧的剑鞘中，就此完成归鞘。

于此同时，齐南已将状态调整至巅峰，体内灵气沛然澎湃。

那只虚握的右手，终于握在了剑柄之上。

紧接着，面对那朵大红牡丹，正持斩落，出剑至反手纳剑归鞘一气呵成，剑光森然呈满月。

一轮漆黑的满月横亘在齐南和宫姜之间。

几缕青丝自宫姜额间飘落，而后浮现一条血线，从眉头中间向下延伸，眼睑、上唇、下唇、下颌、锁骨、直至胸腹，在莹白肌肤上添几抹血色。

剑行燕飞，剑停羽落。

每习得《无用剑典》中的一式，便愈能体会到牧娘悟性之高远浩瀚，那是寻常人难以企及的无垠深空，而她则是以俯瞰池中物的姿态将一切纳为所有。

师叔的大腿，今后我是抱定了！

齐南终归还是因投鼠忌器而留手了，以他的气力和臂长，将《落羽》完全施展开，足以将两尺内的宫姜沿红线斩下部分躯体，令其重创，再无反抗余力。

非生死争斗，齐南没有乘胜追击，带着负伤的右手推后几步，吐出一口浊气。

等待宫姜的行动，或者说等待空云梦的示意。

齐南看着自己右手小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势，有些疑惑。

再看宫姜，她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失神地望着手中的血迹和身上的伤势，伸手攥住几缕飘动的青丝。

而后视线落在齐南身上，眼中迸射出不死不休的怒火。

她服下一颗丹药，从眉头延伸至胸腹处的血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转眼间便恢复如初。

宫姜满腔怒气，挥剑斜指，剑脊再度放出红光，琅琅作响，声密如虫鸣，一尺来长的小剑飞出。

一把，两把，三把……

她手握镶红玉剑柄，剑身已经化作十柄小剑悬浮与半空，随着她心念一动，尽数向齐南攒射而去。

齐南这会估摸空云梦心思的功夫，御剑攻势就已近在咫尺，十柄小剑将他团团围住。

所以说犹豫就会白给，所以说女人的心思你不要猜。

而齐南不巧，把这两个大忌都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