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我就说怎么上午没见到你,原来你……你的脸怎么了?是谁打的?”她差点没跳起来。
与她的惊愕相反,元秋格外平静,是一副根本没打算开口的表情。
小椿菊又急又怕,慢吞吞看了眼朝长陵,走过去拉元秋:“我们出去说,好不好?”
出去时,元秋似乎忘了带上门,朝长陵耳力又不错,就算隔着一道门也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小椿菊问:“你既然不愿意让长藤听见,那就出来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是不是那个姓彦的道长打的?”
“是。”
“为什么?他怎么敢打你!”
“或许这村子就是会吸引那样的人?不过我也只是骂了他几句。”元秋似乎无所谓地笑了声。
“他太过分了……”
后面的话随着朝长陵渐渐陷入深思而听不大清楚了。
当彦自书说出根本不存在于修真界的称号时,她基本就已经确定。
他不是振山门的弟子,或许和振山门一点关系也没有。胖鸟看着他从门内走出来,恐怕也只是装腔作势。
振山门内部,应当出了什么大事。
等到门外的声音停止,元秋端着一副棋盘并两副黑白棋子走进来。
“这是小椿菊给的。你整日躺着未免太无聊,不如和我下下棋?”他对他们说了什么只字不提。
朝长陵回过神问他:“你还会对弈?”
这人可真是深藏不露,之前说自己并不是村里人,该不会其实是城里的什么贵少爷吧?
元秋将桌案搬到她榻边,摆好棋盘:“长藤姑娘会下吗?”
“只懂些规则。”
朝长陵在门派的生活不是修炼就是看别人修炼,她师尊和师兄倒是常常什么也不做,对着棋盘就是一整日。
她略略看过几回,担心自己会像他们一样玩物丧志,再也没关注过。
没想到到了凡人界还能有下棋的时候。
“可惜了,长藤姑娘明明长着一张很懂棋术的脸。”
“…你这是夸我?”
“当然了。”他笑。
规则无非就是那些,黑先白后,无气被吃,无气点禁落子。
元秋简单说完,朝长陵也有点回忆起来,他冲她一伸手,道了声“请”,她便执起黑子。
寂静的屋内一时只有清脆的落子声。元秋下棋的时候是严肃而认真的,垂着眼皮看棋盘的样子和平时不大一样。
朝长陵皱着眉也挺严肃,可惜此严肃非彼严肃,良久过后,她放下棋子:“我输了。”
“已经很好了,毕竟你之前从未下过。”
“安慰我就不必了,是我技不如人。”她开始觉得师尊师兄也不是一天到晚都在玩乐,对弈确实有点像修炼,她问:“你觉得我哪一步下得不好?”
元秋便笑:“你很想赢,所以有时候操之过急。而且,开始前我示范过可以这么下的地方,你一旦遇上也只会学着我那样下。太按班就部反而会错失良机。”
师兄似乎也这么说过她。
说她太过死板,思想局限,有些事情偶尔偏离轨迹去做反而收获会更大,毕竟修仙者,最重要的是机缘和能够得到机缘的胆魄。
朝长陵当时只觉得他在给自己的修炼偷懒找借口,听了也当没听。
“……原来如此,我对你倒是有些改观。”她盯着白子多过黑子的棋盘吐出一句。
元秋那张漂亮的脸上伤痕累累,不,他本就濒临死亡,像冬天被厚雪覆盖的野花,再怎么将雪替它铲开,也改变不了它终会泯灭在这个冬日的命运。
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也许我得收回之前的话。”
“什么?”
“我说,那两个假修士可以救你出去。”她道:“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但,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
朝长陵盯着眼前奄奄一息的野花,陷入深思。
*
彦自书的马车快要造好了,而他也早就等不及了。
这几日整出这么多花样,无非就是想试探这些村人的下限,然后发现,这帮人果然愚昧软弱,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根本没有底线!
那他还顾及什么?
于是他找上村长,不和他多寒暄,直接开口道:“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你们的恩情也算还清了。”
“我要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