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许月涛的来历,萃珍楼掌柜摇头不止:“大家都顾着他皇家的靠山,能让便让,能过去就过去。不想还是发生了今天这档子事。唉……”
刘达插嘴道:“两位张将军离京寻我们,难怪不晓得这些事情。今日那公子怎么孤身一人,他的随从呢?”
掌柜答:“许公子爱气派、又有钱,原本是有很多跟班。这许公子前几日与兵部侍郎的公子孙成达在此饮酒,两人相谈甚欢。孙成达见他的随从健硕挺拔,十分感兴趣,许月涛便让他们展示了一番功夫,深得孙成达喜爱。许月涛家里不缺钱,虽是重金买来的一队人马,但并不爱惜,见孙成达喜欢,便说送予他。孙公子说不必送,倒是想借调几一段时间。原来这孙成达乃提辖,在兵部负责部分教场事务,想请得这批功夫好的打手去教教手下的兵,好在父亲面前露一手业绩。打手被借去后,这许月涛也暂未想起来买了补充。今日吃亏了,他一定会去纠集人手,卷土重来!”
掌柜十分担忧:“在这京城里,连高官大将都让他三分,更何况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萃珍楼虽说名气不小,但做买卖的,哪敢和天子的人结梁子啊!只怕许公子迁怒于小店和小人啊!”
张翔满不在乎:“他敢!好汉做事好汉当,今天揍他的是本爷,你叫他有种来寻本将军!爷打得他满地找牙!”
张渊反对:“都说了他是驸马,皇上都不愿多追究,你这是干嘛!这事今日只能先这样了。我们先吃饭,进宫要紧。许公子的事,我们日后找其他机会看能否化解掉。”
悟净大师赞同:“阿弥陀佛,冤家宜解不宜结!”
一屋的人听到现在,总算是明白了缘由。张渊心里有点责怪张翔冲动,但人多不好讲,便憋在肚子里。
刘达坐斜对面,张渊的不爽及张翔的不服气均看在眼里,于是借安慰张翔,顺带安抚张渊:“张将军请宽心!区区小事,何况原本就是他们插队不对在先。先来后到,此乃礼仪之基本!料那许公子也不敢找皇上告状,您乃皇上钦点的威龙左右大将军,何惧于他普通百姓!”这一切被悟净大师尽收眼底。
看见刘达的善解人意,悟净十分欣慰。无论是寺里的时光,还是出发同行的日子,悟净看着刘达,常常会想,这个孩子过去是什么样子、一直过得如何、以后又将走向何处,悟净不止一次迫切地盼着早日父子相认、早日去僻静的地方过上日日相处陪伴的日子。
忽然,悟净又想起一个奇怪的事情,便问掌柜:“为何偌大的老字号萃珍楼,需要掌柜亲自柜台结账,跑堂的小二也这么少呢?”
谁知,这一问,又勾起掌柜的另一个伤心事:“唉,大师,您是有所不知。张将军他们常来,估计知晓其中缘由。”
张渊点头:“是的,我略知一二。来萃珍楼的食客,非富即贵,但不少人喜爱记账、定期结算。逾期未给付的,掌柜怕得罪又不敢讨要,然而萃珍楼食材用料讲究,各种花销也不小,因此流水周转起来,不免有时入不敷出。掌柜为节省开支,只好减少跑堂的人数。”
掌柜频频点头,听客纷纷唏嘘不已。
张渊见时间不早了,便催促大家吃饭,掌柜告退。
一行人吃完饭,整顿整顿,便出发往皇宫赶去。约莫两刻多钟,便来到了皇宫外墙正门口。
望着高大气派的宫门和绵长的宫墙,悟净心里百味陈杂、往事纷纷涌上心头,当年离开此门时的伤心与落魄历历在目。
悟净心里猜得到,当前的皇宫已是物是人非,因为听张渊说,文武百官中,已没剩几个是十年前的旧臣了。
朱门红墙,一如往常的贵气十足,一如往常的默视周遭,因为它们不参与故事的起伏,它们只配合各路戏码的主配角进进出出。
悟净在过去十年里,从未想过自己会再次踏入这片土地!
刘暮见悟净神色异常,便问道:“师父,您是第一次来皇宫吧,是不是觉得很气派啊?”
悟净笑笑,点点头,不说话。
十年前,悟净只身走出这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