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沉阁根本没有动的意思。
“喂,你怎么不动?小爷要买东西你听不见吗?”
“钱少了。”江沉阁淡淡应了一句。
她老神在在的样子反而激起纨绔的好奇心,只见他折扇“嗒”地一收,拿起腰间鼓鼓囊囊的荷包晃得叮当响,“哼,小爷有的是钱,你说多少钱吧。”
“一块中品灵璧。”
毫无疑问听到周围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中品灵璧根本不是他们梓州府的人能随随便便掏出来的,一块中品灵璧等于1000块下品灵璧,一块下品灵璧又等于100文铜钱,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要十万铜钱。
“你真是狮子大开口!小爷也不是任你宰的羔羊!小爷买你的东西是看得起你!”抄起地上的一串铜钱,如来时一样大摇大摆地走了。
这般一闹,所有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生意人一般做第一单生意都会让利,图个开门大吉的寓意,哪像她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客人却被气走了。
可经过这般闹腾,也有不少人更加好奇她卖的“织梦”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值得上一块中品灵璧。
人们交头接耳,江沉阁依旧没有开张,闲言碎语看热闹的人将要散去时,从人群中挤进来一个文弱书生。
他文弱得手无缚鸡之力,是刚刚街边卖字画的书生,穿着洗得泛白、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布衣长衫,抖动袖口,从袖中落下几百块若碎石一样的下品灵石和几串铜钱,直到再也抖不出钱财,他才顶着一张面黄肌瘦的脸说:“我没有中品灵璧,但这里是我全部的身家了。你会织梦,能不能让我梦见我病逝的夫人,我很想她。”
已有行人暗自嘀咕这人真傻,拿上全部身家去买什么摸不着边的织梦,到底是梦一场,梦醒一切都是虚无,那么多的钱买什么不比做梦强?
江沉阁素手拂过,灵璧眨眼不见,尽数纳入她的灵识空间,只剩下几串铜钱没有碰。
书生被纷纷议论所影响,越发抬不起头,但他着实想念病逝的妻子,没有她,自己活得生不如死,若散尽家财换与她相见一面也是好的。
见灵璧被收下,还心善地留下铜钱,书生连连致谢:“谢谢,谢谢你……”
他倏地抬头,江沉阁不知何时掀开了幕篱黑纱,但也仅仅只有他能看见,书生望进那深邃的眼眸,霎时没了声音,愣在原地。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回事?不是做买卖吗?怎么只见她动了动手,掀开幕篱,那书生就没有动静了?
忽然,那书生脸上的呆滞被欢欣的表情所取代,他嘴里喃喃念着,“灵兰,灵兰,我好想你,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众人震惊,梦已经织好了?见那书生嘴里仍旧念叨着什么,你等等我,我收拾好书画摊,我们就一起回家,你好久没有做饭给我吃了……
书生离开时的神情仿佛像是得到了人生最好的礼物,欢欣喜悦,没有半点梦游的样子,好似他看见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有人回过味来,纷纷也掏出身上所有的钱财,也不管够不够一块中品灵璧,皆堆在江沉阁面前,也要她给自己织一个梦,想看看到底是不是那么神奇。
旁边大胡子的矿石摊早被挤翻了,龟龟,那么多钱,他今天是要发了啊。
不远处,宽阔的街道上听着一辆水晶鸾车,只见拉车的是三只鸾鸟,分别呈青色、红色、白色,它们扇动翅膀,车轮虚虚地悬浮在地面,鸾车由水晶制成,流光溢彩晃人眼,四周以轻纱帐幔围住,风起时仙气缭绕,路上行人见之都避开,生怕冲撞到里面的贵人,那派头竟比药宗的毒门长老还大。
“前方何事?”鸾车里传出的男子声音如玉珠坠盘,泠泠悦耳。
随鸾车而行的侍从放出神识,不过瞬息后便禀报,“好像是前方街角有人做“织梦”的买卖,引得百姓争相购买。”顿了顿,那紫衣侍从继续说道,“还挺有意思的,只听闻摄魂术能使人丧失神志,形同提线木偶,不曾见过能给人造出美梦的幻术,看那心满意足离开的书生想必已经见到想见的人,依旧自主地走动,不似被摄魂的人。”
“你说,那人能让人见到想见的人?”马车里的人问道。
“呃,是的,帝……公子想试一试否?”
江沉阁面对一下子蜂拥而上的顾客,正打算挑几个出价最高的来织梦。给人编织梦境委实消耗精力,她并不打算将所有的钱财都纳入口袋,有的事情点到即止便可。
她正要收下一块中品灵璧,不想一块蓝绿色的玉石从天而降,看清的人皆屏息不敢出声,后面争先拥挤的人见前面的人忽然没了动静也跟着噤声。
嘶——是谁出手如此阔绰,竟是一块比上品灵璧还稀有的极品灵璧,极品灵璧一般不会当作货币流通,只会用来汲取其中的天然灵气,以助修为。
“我们公子请你前去织梦。”人群散开,就见一个腰间佩刀的紫衣修士,乌发用红绳扎成一捆高束在脑袋上,虽然用的是“请”字,但他手随时搭在刀柄上,若有一个“不”字就要抽刀。
……她就说自己不会这么太平地赚钱,总要起些波折,此人她虽然还未交手,但已知其境界深厚,如今这个敏感时期,最好还是不要招惹。
黑纱幕篱点了点头,江沉阁起身,被紫衣修士引至水晶鸾车前。